不怕人凶,就怕人哄。
心水的小脾氣如天空中的烏雲,被輕柔的風吹散了一點點。
她承認,這小子,有點帥。
但,還是有些可恨的,小小年紀便知道討好獻媚,以後肯定是個油嘴滑舌的。
心水心軟手傲嬌,想要去打他,告訴他不許抱她,可剛剛抬手,卻發現他在她眼前出現了重影,看上去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似故人從遠方來,拉著她的手,與她言歡。
而下一刻,她卻在他懷裏暈過去了。
這一暈,便開啟了心水長達七年的無聊時光。
七年裏心水整明白了一件事情:這小子怕是有些克她。
在她暈倒醒來後,她曾問過嬢嬢,趕過來救她的小孩兒是不是因為救她有功,成功地進入寧王叔叔麾下了。
結果得到的回答卻是,他默默走了。
那日慌亂,眾人的注意都在她身上,無人發現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待淑妃想要嘉獎他時,眾人才發現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沒有居功自傲,更沒有趁機提獎賞和要求。
心水不是不知道知恩圖報之人,她一邊無聊得閑數蒹葭閣裏的每一塊地磚,一邊暗暗斥罵,以後等她能出蒹葭閣了,那小子最好別讓她再遇見他,要不然有他的好看。
她不喜歡欠別人的,她要先報恩,然後再掐他的耳朵,撕他的眼皮,打他的屁股,好好教訓他,以後離她遠遠地,不許靠近她,若不是因為他,她怎可能摔下來?又豈會暈在他懷裏?
可是後來,心水閉著眼都能說出每塊地磚上的花紋了,她還是沒能出得了蒹葭閣,也沒能見到他。
雖然皇帝爹爹每日都會來看她,雖然生母淑妃娘娘一直陪在她身邊,但除了她二人,她的世界裏空蕩蕩。
這時候心水太寂寞了,寂寞到恨不得那個臭小子也能來陪她。
他不是想進兵營嗎?她可以教他兵法,她現在看了可多書了,兵家手段,她能說得一套一套的。
而且,她也不嫌棄他穿的是舊衣服了,她可以幫他做,隻要他敢穿,她就什麼都敢做。
但是等待越多,失望越大,得道高僧說了,她這七年裏誰都不能見,所以隻能空想。
後來,她慢慢習慣了什麼事都一個人,也習慣了漫漫長無聊的等待。
每日裏她獨立於蒹葭閣頂樓,看驕陽從蒹葭閣東麵升起,看正午時分明光滿樓,隨後再蜷縮在皇帝爹爹給她做的花吊籃裏,百無聊賴等日頭西落,月掛柳梢頭。
心水很喜歡看這樣的光影輪換,因為這便意味著枯燥的一天又過去了。
如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心水整整看了七年,也在怨和盼中很複雜地想了那小子整整七年。
雖然被困七年這事兒本不應該怪罪到他身上,雖然心水已經完全記不得了他的長相,但是誰讓他闖進她視線的?
愛恨嗔癡怨,來得就是這麼沒有道理,心水看他第一眼,便想動手動腳,掐捏按揉折磨他。
心水想,用想他七年打發時光,也算是賞識他了。
隻是不知道後來他的命運是怎麼樣了?進軍營了沒有?有沒有得到其它將帥的賞識?如今又在何方?他是否記得他救的那個小女孩?他有沒有想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