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球場邊,綠柳成煙,微風徐來,草木生香。五月初的時節,正是深春與初夏的交接,恰如少女伸出忐忑的手,將自己交給那熾熱的少年郎。

柳樹下,心水深深提了一口氣,被迫著斜斜地靠在樹幹上仰頭看身前的顧颯。

他比她高出許多,又與她隔得這樣的近,他的呼吸落在她額頂,目光又緊隨著她,呼吸交纏,使得她麵上也跟著生出了絲絲汗珠,身子也逐漸熱了起來。

她緊盯著他,遠處馬兒嘶鳴,人聲鼎沸,無人能顧及他與她藏身的這棵鬱蔥的柳樹,無數條綠枝垂下,罩在她和他身上,使得她與他好似遊離於另外一個模糊隱秘而又大膽的世界。

涼風拂麵,卻不解因為近距離接觸而帶來的悸動和炎熱。

心水默默紅了麵龐,而作為點燃這焦躁情緒的始作俑者,顧颯的胸膛亦是急遽地一起一伏,像是胸腔內在蘊藏著激烈的情緒掙紮,急待噴發。

她微微仰頭看他,正迎上他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眸,直至雙方身影映在了彼此眼眸之中,天地之間,好像就剩下了他和她。

隨後,他又一次微俯身子,原本落於她腰際的手掌略略收力,她阻擋不及,更如小鳥依人般,直接偎依到了他懷裏。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微風揚起了她的袖衫和衣擺,他側首向她,先是與她額頭相抵,再如蜻蜓點水,芙蓉飲露般,貼唇在她緊抿的雙唇之上。

這樣的感覺,前所未有,像是電閃雷鳴,亦如火樹開花,極快的,僅僅是一瞬的,但卻毫不猶豫,堅定決絕地將所有心水曾受教過的所有宮規禮儀,教條束縛通通踩在了腳下。

心水一驚,別樣的溫柔觸感,瞬間擾亂了她所有的思緒,像是春雨雜亂無章的墜落湖麵,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又如小鹿撞擊著心房。

她睜大了眼睛,一時間茫然地看著身前偷親她的顧颯,有那麼一瞬忘卻了呼吸。

她從未想過,與人親吻,竟是這等山崩地裂的感覺。

他的睫毛很長,大約也是有些緊張,在近距離接觸下,她清晰地看到它們顫抖了兩下。

待她回過神來,他已經

直起了身子,麵上得意之色漸漸浮起,緊接著對著頭頂綠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像是宣告著某種勝利。

這日的陽光好極了,一絲絲垂照下來,明媚光束漂浮在空氣裏,斜落到了他兩肩。

他帶著七分羞澀三分得意抬頭,她卻是擁著十分的羞怯低頭,抵額於他心口,這才發現,自己原本緊抓著樹幹的手,竟不知何時落到了他腰間。

這一情景,像極了藤蔓攀附喬木,她是那不敵狂風的花枝,而他卻如高大樹幹,可供她隨意依靠和攀爬。

但,這樣倉促且淩亂的親密接觸僅僅隻維持了眨眼的功夫。

遠遠地,心水聽到似乎是傅錚在尋她,正拉著過往的內侍們詢問是否有看到公主的身影。

心水瞬間於從未曾經曆過的意亂情迷的漩渦中,清醒並反應過來,他輕薄了她。

她大怒,隨後直接抬腳,踢向了顧颯。

應是撞到了他,他麵上瞬間因疼痛而蹙起了眉頭,隻是卻並沒有將她鬆開,而是貼著她耳畔說道:“輕點,注意把握著度,我還要與你生兒育女,子孫滿堂”

他這話說得放肆至極,心水何時被人如此戲弄過,心下是既怒又羞,她想或許是自己方才的力氣不夠,於是牟足了勁,想要再次踢他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