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還要不要臉哦

心水無奈,不想理他,她舉目遠眺,可腦海裏卻不時閃過方才顧颯抱著她一起翻越城牆時,因著她的靠近,他默默滑動的喉結。

還有在城牆頂端,他輕輕落在她額頭的,那如蜻蜓點水般的那一吻,以及他莫名說的那句:“在城牆上別怕,萬事有我。”

那時候的他,待她小心翼翼,如護珍寶,似乎動情至深,可落地後他又恢複了一慣的吊兒郎當相。

罷了罷了,不去多想了,心水拍了拍自己的臉,可一轉身,便聽到了好一陣抽泣聲。

“李謹哥哥,求你告訴我,顧颯哥哥去了哪裏?是不是又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那個女人哪裏好?一身病殃殃的,她怎麼能陪顧颯哥哥?……我就不一樣了,我懂醫術,我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我不求回報……我愛他……”

這是什麼情況?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還是爛桃花?

不不不,她口中的那個病殃殃的女人是誰?是指她嗎?

這誰啊?怎麼這麼沒禮貌,不懂教養啊?

不過……這歇斯底裏的聲音怎麼聽著這麼熟悉?好似在哪裏聽過?

心水一時想不起來,隻扭頭以看熱鬧的神情看顧颯,更以肩膀推了推他,並對他揶揄道:“玉麵鐵將軍,好豔福啊……”

心水一壁說,一壁做勢去尋那說話之人,遠遠地隻見離城牆不遠處的一棵垂楊柳下正立著兩人。

那哭泣的女子斜靠在樹幹上,心水覺著甚是遺憾,因為一點都看不清她的臉,隻是順著她那身姿曲線去猜測,隱約能猜出是一個美人兒。

但她對麵的那個一身純白衣衫的男子,倒是引起了心水的注意。

他很白,一看便是一個文弱書生相,可是與他通身氣質完全不同的是,此刻他臉上、身上全是滲人的血跡,而他的手上,更是握著一把帶血的尖刀。

“那個人叫李謹,是個醫師……應是剛給人剜過腐肉,此刻還沒來得及淨手……他醫術極高,比那個傅錚高出許多……二人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不過,你不要被他的外貌所欺騙了,他其實一點都不文弱,他呀凶悍著呢,誰惹他不痛快,被他敲斷肋骨都是有的。”

顧颯順著心水的視線向她介紹道,一壁說,一壁扭頭,直接轉身,往反方向而去,似乎在逃避著什麼。

心水瞧他麵色不對,便又往那李謹處多看了兩眼,這一次倒是看清楚了那個泣聲不止的女人,結果當場僵在原地。

那女人,可不就是冷梨霜?

怎麼是她?

她怎麼來了?

她來這裏做什麼?

她認識顧颯?

她喜歡顧颯?

這是唱得哪一出啊?

心水糊塗了,轉臉看向顧颯,想要從他臉上窺出更多的信息,誰知他卻是一臉黑得像是夏日暴風雨來臨前的陰沉天氣。

看這情形,其中必定大有故事。

向來情愛,最難摸透,心水想起一連串的事情,隻覺越發糊塗,她想了想,幹脆退後。

她這樣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置身事外,顧颯忽地,隻覺心被刺痛了一下。

好在,李謹沒有讓他失望。

遠遠地,李謹的聲音傳來,“我真看不懂了妹妹,你這一出玩的叫個什麼?先是美人計,後是宮心計,苦肉計,現在呢?玩相愛相殺?先打人一拳,然後再給顆甜棗兒?沒有這麼玩人的吧?”

李謹嘲諷冷梨霜,說到氣憤處,更是以雙手叉腰。

他氣質本文弱,可此刻說話卻是句句似刀,一字字直戳冷梨霜痛處,這樣子的反萌差,倒是有一點點對上了心水的脾氣,使得心水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兩眼。

“還有,且不說今天顧颯沒有來流民堆,就是來了,我也叫他躲得離你遠遠地,和你說句不好聽的,看見掃把星,都比看見你強太多倍。”李謹直指冷梨霜罵道。

“李哥哥,是誤會,是我的錯,我隻是不想讓那個女人和顧哥哥在一起,所以我請皇後娘娘將顧哥哥關了起來,我不是真心想要顧哥哥吃苦的……”冷梨霜辯解道。

“得,妹妹,別假惺惺了……又哭?別……你先等著,我先去尋一個碗來,幫你盛住淚水,好衡量你到底用心哭了多少?別以為用手把眼睛揉腫了,便可以裝哭得快瞎了的樣子,瞎子都不背這個鍋。”

“去去去,有多遠,走多遠,大家誰不認識誰啊,別一天到晚在我這裏裝可憐?你看看我,睜大你的小眼睛看看我,我是會憐香惜玉的人嗎?你若是一朵花,我一鍬鏟了,蓋上糞土,讓你對大地有點兒用,都算是幫你積德行善了。”

李謹的罵句,一句接著一句,心水聽了,隻覺過癮極了,她在心底接連叫好,忍耐許久,及至聽到“積德行善”時,更是再忍不住,直接破功笑了出來。

可結果,一抬頭,正對上顧颯幽怨的眼神,那模樣好似被她的嫌棄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