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百分之五十吧。其實我記路特厲害,什麼路走一遍差不多就熟了,但前提是要在白天。前天晚上我一路都按著那人的指示走,而且感覺他在故意繞彎,我繞來繞去有點暈了,再試著去走,已經記不清路了。”
說完,王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師您看,我要是能記起具體路線,沒準還能幫警察破案,但現在記得模棱兩可的,萬一到時候誤導了警察同誌,我罪過可不就大了嗎?”
這話說的倒挺像是個心係社會的好公民,一心一意幫警察破案,生怕警察累著苦著白費了功夫,但來珺耳朵自帶過濾功能,聽出了他的“醉翁之意”。
懸賞通告上白紙黑字寫著:提供重要信息,最終幫助警方捉捕嫌疑人者,獎勵10萬。
也就是說線索得有用,得具體,像王侃腦子裏的路線圖,要是打了一半的馬賽克,可就不值100000了,價值怕是得下跌好幾個0。
讀懂了這層意思,來珺抬起了眸子,眸光一定:“所以你想讓我幫你找回前天晚上的記憶?”
“對對對1王侃欣喜地點頭,眼裏閃出金燦燦的光,“您要是幫我找回了記憶,我得到的獎勵可以分一部分給您1
來珺將手中的圓珠筆一放,神色自始至終保持不變,不管是對來訪者夜遇嫌疑人的驚險,還是對十萬元大獎的刺激,反應相當冷淡。
“我得提前跟你說明一下,我們常說的‘忘記了’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是記憶還保存在大腦中,隻是提取的方式出了問題,這種情況下,記憶可以找回。而第二種情況便是信息徹底消失,記憶是找不回來的。”
王侃一愣,“啊?不可以通過什麼手段恢複嗎?”
“不太可能,因為第二種情況,是你大腦中保存相關記憶信息的神經元,也就是你的大腦細胞死亡或者重組了,這個過程不可逆,就算把頭蓋骨掀開做手術,也接不起來。”
聽她這麼一解釋,王侃是明白了,剛剛胸膛裏激動澎湃的氣兒,一下子漏了一半。
“也就是說,找回記憶有失敗的可能性?”
“對,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來珺言簡意賅,連安慰人的套詞都懶得說。
聽到這回答,王侃耷拉著頭,眉頭擰起了疙瘩——他原本以為來了意研所,隻要意識師答應幫他,10萬元就可以抱回家了,結果沒想到還來這麼一出,連意識師出手,都把記憶撈不回來!?
就像是做雙眼皮手術前,主刀醫生突然來了一句:你好,這個手術之後,你的眼皮可能會割成雙的,也可能還是單的,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做好“割雙眼皮手術,割完還是單眼皮”的心理準備?
王侃低眉垂眼,做了好長一番心理準備,最後準備得還不夠充分,猶猶豫豫地跟來珺確認情況。
“老師,如果要找回記憶,您需要進入我的大腦對吧?”
“對。”
“會有啥危險情況嗎?”
來珺:“基本沒有。”
“那你會看到我大腦裏的其他信息嗎?”
來珺眼皮一抬,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一般人遇到問題,不得不接受意識師幫助時,總會擔心隱私問題。不過這也確實是個問題,意識師隻要進入來訪者大腦,那大腦中的信息,就相當於在意識師麵前裸奔,想不看都難。
不過這在意識師看來卻不是問題,因為第一,他們會遵守職業道德,不會隨意透露來訪者信息;第二,他們本身進入來訪者大腦,就存在風險,能夠解決問題全身而退,就實屬不易,誰會冒著成植物人的危險,去偷翻其餘無關信息?
以前有個來訪者擔心急了,拉著來珺的袖子,一個勁懇求:“老師,求您了,千萬不要去翻看我洗澡時的記憶。”
來珺一臉冷漠:“我對你的裸體不感興趣,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