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聲歎氣歎得蘇鶴亭心驚肉跳, 他手指微鬆,兩隻耳朵翹起來,抖了兩下, 問:“你歎什麼氣?”
耳客這次竟然接上了話茬:“我想見你。”
它把謝枕書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蘇鶴亭眸光微動,覺得耳朵裏癢癢的, 忍不住又抖了幾下。
謝枕書聽不見,便問:“它說什麼?”
蘇鶴亭正欲回答,耳客又說話了。它這次冷冷地道:“你不要跟他講話。”
謝枕書見貓沒回答,側過臉, 也說:“你不要跟他講話。”
蘇鶴亭:“……”
雙聲道極致體驗。
沒想到耳客一個幹擾信號,還會模仿秀。
謝枕書皺皺眉, 一手撐住地麵, 靠過來。蘇鶴亭感覺到他的逼近, 以為他也想聽,就把貓耳歪到了他的麵前。誰知謝枕書摁住了貓耳, 強調:“不要理他。”
蘇鶴亭笑出了聲。
謝枕書:“?”
蘇鶴亭指著耳朵:“這也太像你了。”
耳客靜了幾秒,又說:“我想見你, 我在門口。”
他學得太像了, 仿佛謝枕書在門口。可是蘇鶴亭逐漸聽出貓膩來,如果說前麵他還在猜測,那現在基本就確認了。
蘇鶴亭說:“我懂了, 它不是在學你講話, 它是在放錄音。”
耳客隻會播放“我想見你”這幾句話, 連語氣都一模一樣。它應該是截取了謝枕書的某次通話錄音, 再把這些句子打亂, 專門用來騙人。
不出所料, 耳客緊跟著又說了一遍“我想見你”。也許是猜到這樣的可信度很低,它在這句後麵增加了一句新的:“我剛睡醒。”
它智商不高,句子組得毫無邏輯。但是新增的這句話微帶鼻音,是蘇鶴亭沒聽過語氣,還有些慵懶,仿佛是謝枕書貼著他耳朵說的。
蘇鶴亭:“……”
這錄音放得跟深夜語音似的。
“我想見你,我想……”不知是蘇鶴亭心跳聲太大,還是他跑了神的緣故,最後這句漏了個字,聽起來像是“我想你”。
蘇鶴亭猛地垂頭,又把貓耳扒住,心髒亂蹦。他睜著眼睛,盯著地麵,心裏想著糟糕,白天的症狀又出現了。
謝枕書手裏一空,看蘇鶴亭反常,心覺不妙,問:“它在放什麼?”
蘇鶴亭兩隻貓耳溫度上飆,他捏著耳尖,“嗯”了一聲,含糊應付這個問題:“在放你的問好。”說完又加重語氣,“普通的問好!”
謝枕書不知道耳客偷錄的是自己哪段通話,他想了想,說:“大霧天很少出現,上一次還是幾年前的事了,這通電話估計是那個時候的。”
蘇鶴亭氣道:“搞了半天它是個竊聽狂!”
謝枕書安撫道:“現在有屏蔽器,它聽不到。”
蘇鶴亭說:“我在道德上看不起它。”
他們言語間,耳客又不說話了。蘇鶴亭等了幾秒,鬆開貓耳,說:“它不放了,傲因應該——”
謝枕書捏拳,轉過頭,說:“來了。”
兩人身後的大門“嘭——”地破開,木屑亂飛。傲因雙腳離地,被機械臂帶著走,它晃在半空,出現在兩人的視野裏。
謝枕書的鐵盾擋住了碎屑,蘇鶴亭撐著雙膝,尾巴一晃,也不著急,說:“好啊,我沒猜錯,耳客果真是在拖延時間。喂,你們這樣形影不離,獵物怎麼分啊?”
傲因的破布衫皺巴巴,它緊緊攥著肩帶,玻璃眼珠滴溜溜地轉,從謝枕書看到蘇鶴亭,聲音仍然是從包袱裏傳出:“好朋友不分你我,我們一起生活從不為獵物吵架。”
蘇鶴亭奇道:“幾分鍾不見,你更聰明了。”
傲因講話比先前流暢,已經接近飛頭獠子的程度。它麵部受限,做不了太多神情,把情緒都放在玻璃眼珠裏。它語氣靦腆:“謝謝你的誇獎,很高興遇到你,但是很遺憾,你是個垃圾,我的任務就是清除垃圾。”
蘇鶴亭懷疑自己聽錯了:“我是什麼?!”
傲因老實回答:“你是個垃——”
蘇鶴亭二話不說直接開炮。
這一炮轟在傲因正臉,它又用機械臂格擋,但是機械臂哪有蘇鶴亭快,貓的速度天下無敵。
傲因的機械臂剛打開,蘇鶴亭的拳頭就到了。他兩拳砸中傲因麵部,專挑傲因脆弱的玻璃眼珠打。
那四隻機械臂關節轉動,“嗡”地一下變作四個電鑽,朝著蘇鶴亭進攻。
謝枕書打開手掌,食、中指略蜷。鐵盾頓散,追著蘇鶴亭,拚成四條長鏈,鎖住了機械鑽頭。
傲因被蘇鶴亭幹脆的兩拳打得玻璃眼碎裂,它的包袱“嗚嗚”大哭,兩臂卻像老虎鉗一般猛夾向蘇鶴亭的尾巴。
“啪!”
傲因夾了個空,胸口緊跟著一重,被蘇鶴亭飛身踹中,向後退了幾步。它喊道:“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