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祁兵部侍郎求見。”
慕容脩似是回過了神,震驚地轉過身,出聲念道:“祁澤?”
等慕容脩走到正廳時,看到裏麵的人正在背對著他,抬起頭看著牆上掛的一幅壯麗山河圖。
巍峨的高山重重疊疊,連綿起伏,環繞山間的霧氣也擋不住山腳下那鬱鬱蔥蔥的蒼鬆翠柏,氣勢磅礴,壯美絢麗。
“祁澤,你竟然會主動來本王的王府,你不是一直在躲著本王嗎?”慕容脩抬腳跨進門檻,看著前方的清冷背影說道。
前方的人聞言緩緩轉過身,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晉王殿下。”
看到這雙不出他意外的平靜眼眸,慕容脩走到主座旁坐下,並指著旁邊的位置道:“坐吧。”
祁澤依言坐下。
“你剛剛在看什麼?這幅畫?”慕容脩輕瞥一眼牆上的畫,隨口說道。
“嗯。”祁澤點了一下頭,“這大好河山很美!”
慕容脩輕嗤一聲,道:“這大好河山再美,也不是獨屬於一個人的,它終究要易主。”
“這個微臣明白,再美的事物也是要經曆變遷的。隻是這變遷的過程要比任何人想象的還要殘酷。滿街縞素,血流成河,過不久,這安寧祥和的定京城就要變了模樣。”
“想要脫穎而出,繼續存活,就必須要殘酷。縱然屍橫遍野,亡骸遍地,這也是它逃脫不了的宿命。想要這大好河山,就需要做出犧牲。”慕容脩扭頭看向祁澤,“祁侍郎,這應該是你我都明白的道理。”
“微臣自然明白,所以微臣這次來,便是要把這大好河山交於殿下手中,隻要殿下您能接得住。”祁澤從懷中拿出一卷圖紙說道。
“這是……”慕容脩定睛一看,再三確認他沒有認錯後,念道:“軍隊布防圖。”然後便抬眸慎重問道:“你從哪裏得來的?”
“自然是從夏侯彥那裏得來的,所以這布防圖也做不得假。”祁澤緊握著圖紙,抬眸道:“剛剛殿下說想要這大好河山,就需要做出犧牲。那殿下可做好做出犧牲的準備了嗎?”
慕容脩緊盯著祁澤半晌後,嗤笑一聲,道:“嗬,怪不得祁侍郎會給本王送來布防圖,原來是為了與本王做一場交易啊。本王要走這大好河山,而祁侍郎也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後微微勾唇一笑,“那祁侍郎又想要什麼?”
“很簡單。”祁澤聲音很平淡,“微臣想要向殿下借一支軍隊,殿下有了真兵符,能夠號令南楚所有軍隊,隻是借其中一支小小的軍隊,相信殿下會答應的吧。畢竟用一支軍隊來換取布防圖,這個交易還是很劃得來的。”
“話雖如此,可祁侍郎借這一支軍隊要做何事?”慕容脩隨手端起茶杯,輕飲一口問道。
似是沉寂許久,在最後一刻才聽到那格外平靜的溫涼聲音。
“抄家。”
慕容脩似乎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飲茶的動作一頓,便抬頭看向對麵那依舊淡然的人,問道:“抄誰的家?”
“我的家。”這素來平靜的人聲音更顯平淡,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仿若一切置身事外。
“祁澤,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慕容脩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幾上說道,“本王知道你在祁家過得並不好,否則當初你就不會選擇留在兵部。可本王還是不明白,祁家雖待你不好,可終究還是生你養你的家族。你能在朝堂上做事,一方麵是你出類拔萃,才幹超群,但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有了祁家在背後做支撐,你才能在朝堂上長久待下去。一個人再怎麼精明,卻沒有一個勢力龐大的家族做後盾,很快便會在朝堂上銷聲匿跡。你是個聰明人,定會明白這個道理吧。”
她當然明白,比誰都要明白。祁澤垂下眼眸掩住其中的不明情緒,袖子下的雙手也緊緊握住。因為一個人闖蕩漂泊的太久,遇到的磕磕絆絆太多,讓她深深理解到背後家族對於一個人的重要性,對於一個朝臣又意味著什麼。
雖然祁家對她冷漠相待,不屑一顧,但同樣的,就是因為有祁家的存在,她才能更好地存活,才能在朝堂上更長久地待下去,這些都是事實,無法辯駁的事實。
但祁家害死父親,這也是事實,她無法忽略的事實。所以祁家她必須要毀掉,並且不顧一切代價。
“晉王殿下,這是微臣個人的選擇,也是微臣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所以還請殿下借給微臣一支軍隊,所有後果微臣都能接受。”許久之後,祁澤抬起頭平靜說道。
“即使之後不能在朝堂上處事也要去做?”
“對。”這平靜的人果斷堅定地應著。
“祁澤,你與祁家究竟有什麼仇什麼怨,這件事本王不感興趣。”慕容脩聲音冷硬道,“不過祁家是本王的敵手,本王當然是欲除之而後快,況且你還送來了布防圖,如此好事,本王當然會答應。”
慕容脩拿起桌子上被祁澤放下的布防圖,接著道:“等到時候,本王就會給你一支軍隊,隨你怎麼做。不過,等祁家人全部被抓獲後,需要交給本王處理。你本身就是個祁家人,本王信不過你。”
“謝晉王殿下了。”雖然祁家人要交給慕容脩處置,但慕容脩本身就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把人交給他後,相信祁家人的下場都不會好到哪兒去,而她的目的也僅僅是借兵抄家而已,目的達到,那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