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關風月真的和師父有一段, 勿論是否好聚好散, 少君直接去紫光山都尷尬。

不過, 說關峰主會報複她雲雲,必定是關尹子危言聳聽。

關風月如果和瓊海境主有過不去的怨,又怎麼會私下和少君二師兄來往?

雖然交惡分手, 對方卻能心平氣和地與師父的弟子論道講法,足見一碼歸一碼,關境主必定是個光風霽月、不遷怒別人、心胸寬廣的人。除非他重男輕女, 不然少君找不出他針對自己的理由。

隻不過二師兄不在。要不然直接讓他去紫光山走一趟更好。

為了聽到攸關薛月見睡眠甚至性命的秘密, 少君也是很費周折。她從琢光山跨越玉女山,途經雲煙霧繚的梵淨山, 耳朵裏聽見嗡嗡作響的經文聲。

梵淨山的佛修大概正在齊整整地功課,整個仙境上空都是聽了讓人無欲無求的梵唱聲。

她來到紫光山, 在山門前剛報了名號,就聽見頭頂天空咵嚓一聲。

天空一陣巨響,閃電雷鳴登場。少君拔劍縱橫十八式,危險擋下。

關風月居然真的用雷劈她!

同樣是師父的弟子, 他和二師兄楚衡談笑風生平易近人, 對本君卻是一上來就天打雷劈!

不僅如此,整個紫光仙境都回蕩著關風月暴怒的咆哮, “滾!”

“本座和阮碧笙誓不兩立,瓊海之人,見一個劈一個!”

說什麼笑話,二師兄楚衡也是瓊海之人, 你難道劈過一次?你從前還隔三差五大晚上跑來找他!食言要是真能肥人,關境主你現在一定是三百斤的大胖子。

劈我不劈他,就是重男輕女!本君這是什麼想啥中啥的預言能力!

紫光山前三十六天罡列陣,眾弟子對薛少君虎視眈眈。身為瓊海繼承人的夜來還劍回鞘,無功而返。

找不到解決辦法=弄不出關尹子。

弄不出關尹子=聽不到薛月見的秘密。

聽不到薛月見的秘密=無法提前解決薛月見的大問題。

解決不了大問題=薛月見會失眠,然後抑鬱,然後腦子不清,然後可能自殺或者他殺。

薛月見自殺

或者他殺=本君再無兄長。

隻剩下東皇那糟老頭子和葉曼殊那蛇精病女王。還是別了吧。

莫非隻能扛著大甕,邊走邊煮湯圓,哦不,關尹子?

端著大鍋,還煮個裸男,雖然他滿身繃帶,也隻會讓人覺得本君重口又變態。太招搖過市了。

怎麼辦?

頭痛的薛夜來回到瓊海坐在天心台上,陷入死局。

關風月重男輕女,不然讓師兄去試?可瓊海隻有大師兄在。大師兄除了和師父這樣那樣不盡虎狼之詞,一直以來是個嚴肅麵冷的性子,對待師弟們如同秋風掃落葉冬雪凍嫩芽,到師妹這裏也沒有過暖陽春日。

他不像是樂於助人的好師兄。從小到大,少君都知道,大師兄除了師父的話選擇性聽一聽,其餘誰的都不聽。

好難。

到底怎麼辦?

日落月升,瓊海之中的鰩魚鑽出水麵,兩肋翅膀的蒼青色斑紋在月光下晶瑩剔透,宛如翡翠寶石。鰩魚鳴叫著,海麵回蕩著迢遠清脆的聲音,仿佛能召喚出千年萬年的亙古時光。

它們聚集在月光下,靈活地遊動著盤旋著身體,天地間自由自在,是受天寵愛的精靈。

少君幾不可聞地歎息。

然後身後傳來聲音。

“你去了琢光和紫光山?”

是大師兄那樓。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師妹的天心台,背著手眉目冷凝。看那表情,恐怕不太滿意少君的串門。

“正是。”少君站起身,“大師兄可是有事?”那樓很少來她的地盤。

對方言簡意賅,“是她讓我來。”

其實師兄和師父之間的這樣那樣,早有征兆。少君知事起,從未聽過那樓叫阮碧笙師父。明明未否認大家對他瓊海一哥的認定,師兄師兄的成日也應,但卻沒叫過一聲師父。

怪隻怪大家太年輕,一直沒發現裏麵的古怪。

瓊海境主讓那樓來看一看師妹。必定是因為她白日裏去琢光和紫光山。向來不串門的宅貨一出門就跨幾山仙境,阮碧笙是心虛她那條僅剩的底褲會在寄予厚愛的小弟子那兒也被扒光。

說起這個,少君情不自禁回憶仙洲一日遊吃下的瓜

,心態複雜。

從前覺得大師兄變態禽獸,今日一番又覺得,假若師父真是浪裏千帆、水性超群、節操敗壞,變態師兄搞不好將來也可能淪落成謝峰主,淒清露水幽怨自憐。

委實悲傷。如此一來,師父和師兄兩位的蛇精病,突然不分高下。

“有勞師父師兄掛念。”她心一橫決意不理會對師父情史蠢蠢欲動的求知探究,轉而虛心試探著詢問,“大師兄可知有無什麼方法能抵禦魔域寒蠱的陰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