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餘胡也的儲備糧, 所謂的‘祭品’, 莫非在夢裏都要邂逅蛇裏蛇氣的妖孽?
他一定是‘共生咒’的附帶品。是魔君蠱惑、控製、奴隸受術者的手段。
夢中人稀裏糊塗不明狀況, 他趁虛而入,用豔麗的皮相、狡詐的語言騙人,時而溫和無害, 時而恫嚇詭譎,嚇得迷途靈魂驚慌失措,從而束手就擒任其擺布, 一步步乖乖踏進魔君的牢籠?
嗬。
本君絕不會上當。
半圓的月亮高照頭頂。銀色的輝芒鋪灑大地, 草木落下陰影,而穀底溪流無聲閃爍著柔和的幽藍水光。
落蕊飛花, 點點光亮隨風前赴後繼,如銀河迢迢。
夜來抬頭, 那棵巨大耀眼的樹上,有一人紅衣如火,如焰光燃燒在夜空星輝。
他脖頸上的豔紅花紋和初見分毫無差。長發披散,皮膚與之白黑交映, 譬如羊脂美玉與綢緞, 的確蕩人心魂。光芒簇擁中,美人衣袍與發絲皆飛揚獵獵。
他沒有穿鞋。
他沒有束發。
他肆意享受山風過耳的舒爽。
他就沒有被樹枝抓住頭發打結卡住的煩惱麼?少君皺眉心想。
滿樹搖曳, 光影婆娑,那樣貌比著謝雪滿變的妖孽在樹上探下身,勾唇一笑,邪氣頓生。
“你不跑了?”
少君手臂微動。初光劍照舊沒有在身上。
“無妨, 反正是夢。”她全身心警戒。
那人就笑,滿樹簌簌抖落光的海洋。少君不禁納悶,莫非是樹妖來著?
火紅的樹妖輕飄飄落下,夜來幾乎看不到他衣袍沾地。他隨手折下一枝月光花朵,又如上次一般遞來。
它漂浮在少君麵前,仿佛星辰,醉人迷眼。無知少女一定忍不住讚歎稀奇,一定抗拒不住拿來把玩的誘惑。
但薛少君不無知。迄今為止,她已經和多名蛇精病重症患者交道無數回合。
他太無恥。三年假哥容姿冠絕,確然是少君遇到的最動心魄的美色。但和悌兄長最需端正虔誠之心,薛少君可以用自己筆直筆直的人品發誓,她對謝雪滿的驚豔早已成功轉化成真摯的兄妹情誼。
他侵入本君腦子,偷窺本君生平,還不要臉地借鑒謝雪滿長相,卑鄙可恥地在此基礎上減齡裝嫩……
他可真了不起!
“揭餘胡也?”她盯著和謝雪滿有幾分相似的妖孽,麵無表情。
“揭餘胡也?”妖孽玩味地重複一遍名字,餘有少年感的臉自大睥睨,乍一眼和東洲都城裏走馬鬥酒的紈絝幾乎沒差。他道,“蛇蟲螻蟻,名字也配在本座麵前提起?”
嗯?
這就有意思了。魔君揭餘胡也和她唯一的聯係應該就是所謂的共生咒,而咒術裏附帶著裝嫩裝純的蛇精怪。
按理說,蛇精怪要麼是揭餘胡也的化身,要麼和揭餘胡也沆瀣一氣。
蛇蟲螻蟻的不屑口氣,想表達他們之間沒有友誼的小船?看本君年紀輕輕好騙,降低本君警惕心然後放套?
本君是不會上當的。夜來無視麵前的獻好,轉而盯著蛇精怪脖子上的花紋。“你若不是揭餘胡也,那你是誰?”
那妖孽手一揚,銀河倒墜,萬千剔透光點從樹上流下,美輪美奐之中他拿住被少君無視的花枝,衣袍如蓮做的火妙曼舒展,不過眨眼便離少君一步之遙。眼波之中流轉出不盡風情。
“你收下它我就告訴你。”
呸!你當本少君什麼人!深山老林杳無人煙,良家好男子會穿成放蕩樣勾搭小姑娘?!
一次二次地非要送花給她,行徑孟浪得和東洲情場縱橫的紈絝子有一拚,毫無矜持端莊可言,以為本君是美色能隨意打動的?把本君當儲備糧,還想迷惑本君心神死心塌地當儲備糧……
做夢。
本君早已練就偵查蛇精病叵測居心的本能,豈能上當?薛夜來心下冷哼。
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雖然少君沒有戀愛,少君的兩個哥也沒有戀愛,但少君看過三師兄無數次的戀愛,聽過花蝴蝶數以萬計的渣言渣語!
三師兄為了快速的把妹,數次偷折師父的幽蘭盜走四師兄的胭脂水粉,每回都效仿人間一擲千金送送送騙小姐姐歡心。
從小,阮碧笙就教她,送上門獻殷勤的陌生人不是好東西,尤其是男的。他們必定想從你手中騙走
什麼。
想騙正經端方的本君,沒門!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本君不欲與你多言!”薛少君毫不猶豫地戳穿他陰險用心,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並指,劍意從指間迸發,淩厲殺氣豁然攪進星光海洋。
“看劍!”話不投機半句多,瓊海師門一言不合直接幹架的傳統美德,正是要拿來好好展現給壞胚子。
折在蛇精病手中的花枝被劍氣摧殘到,瞬間散成零星光點隨風而逝。華光如練鋪展在紅衣男子身後,他絲毫不在意瓊海少君縱橫編織的劍意,抬起頭慢條斯理地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