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接下來的一路, 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關尹子和薛少君直入島內, 一盞茶時間後見到第一個小鎮。
房子大多是白牆黑瓦, 巷子口栽著大柳樹,有些院子探出幾枝植物,開滿不知名花朵, 也有的能看到果樹高出院牆,上麵掛滿青澀小小的果子。
但是街巷很冷清,夕陽半殘, 斜拉著光線投到地上。沒有人沒有修士也沒有魔走動。
“這裏沒有秋冬, 時辰也和外麵不同。”關尹子和少君邊走邊看,說著自己知道的消息, “潛淵上刮東風的時候,桃源是春季, 刮西風的話便是夏季。夏天的時候凡人不會來此,逆水逆風,危險也會增多。”
他們來的時機比較好,還是春天。
“你覺得葉曼殊會藏在哪裏?”酒鬼和她商量, “你謝師兄早就到了, 會不會已經找到她?”
關尹子雖然沒有東皇爸爸‘遇到女人就降智’的設定,但他腦子放一堆蛇精病裏算偏下的那種。也許上天給他生命的時候, 主要豐沛了他情感,而留給他腦子的功能隻剩下視情況發熱。
少君不是那種隻和聰明漂亮人做朋友的膚淺之輩,她決定好好向隊友示範一下,腦子除了發熱, 還有別的高端用法。
“她沒有藏。”夜來說,“如果要藏,上島的時候她不會向守門的魔露出額心傷口那麼明顯的特征。”
關尹子皺眉,“你什麼意思?”
“她在等人去找她,故意沒有掩飾自己的蹤跡。”少君很篤定。“如果她等的是謝師兄,他們確實該已遇上。”
“但我可聽說了,你謝師兄一放血甩過去就殺得她慌不擇路,桃源又沒有對修士的禁製,她引他去不是找死?說到這事兒我簡直抱恨,要早知道師弟克她,直接灌倒放一壇子血衝上去什麼都了結,汲汲營營幹什麼!”
誰知道呢。三年假哥謝雪滿自己都不知道的神奇,別人怎麼知道?他上陣完全頂替薛月見的三年,已經很少和葉曼殊正麵衝突,又不像她親哥動不動進宮杠,暗殺一趟一趟地,自己也看了無數顏色。
早知道,早知道還有現在?
“不通水性的人跳水,不是眼瞎必然有原因。”薛少君這樣評價。
關尹子冷嗤,“那我師弟就是河裏等著吃她的大鱷,你別跟我說她活膩了想自殺。”
“如果她等的不是謝師兄呢?”少君清淩淩的眼睛盯著鎮口,牌樓上寫著逸安。
“如果她有必須要引來的人,哪怕同時會引來克星和宿敵,也要冒險試一試呢?”她道。
關尹子愣住。
“隻有這樣才說得通。”薛夜來繞過他,攜劍從牌樓下踏入鎮子。一陣風從巷子一頭吹來,地上綠色的落葉嘩啦啦翻卷滾走。有落葉蹭到她裙角,而後跌落被她不經意地踩在腳下。
嚓。硬質的老綠葉發出微弱的響聲。
關尹子狐疑地跟在她身後,看不到她表情,隻聽見她沒有什麼波動的語氣,“如果她真想逃命躲藏,桃源是下下之選,除非上次確實傷到要害性命垂危,不來這裏修養就要一命嗚呼。”
“要是這樣,趁她病要她命,機會實在難得。我要盡快搜查她行蹤。”
感情豐沛的關尹子實在樂觀。
少君沒有評價他的積極反饋,反問,“仇家在後緊咬不放,如果重傷逃命的是你,躲藏的時候你會選擇謹小慎微隱聲匿跡,還是大搖大擺毫無避忌?”
關尹子皺眉,“小夜來,你想說什麼?”
“我說了她沒有藏。”少君突然頓住腳,側臉漆黑的眼珠看向右邊的寬巷。她聽到遠處有動靜。
“她不是在逃命。一路來桃源的痕跡是她故意留下的。逃命的人不會連喬裝隱蔽都不做。甚至於所謂的重傷,也可能是她慣用的陷阱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