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要亮不亮, 回到謝雪滿的住處, 幾人也不急著休息。
“玄淵有魔出來。”謝雪滿說。“桃源近來的禍事和他們脫不了幹係。”
“揭餘胡也之後, 桃源的魔族和玄淵裏的各自為政,互不認同。他們忽然潛進來,必有古怪。”關尹子給自己倒茶, “葉曼殊跑路的消息傳得夠快,揭餘胡也按捺不住了?”
“他們還不知道葉曼殊來了。今夜我追捕的魔人在死前吐露,魔君似乎因為某種變動而不安, 特意派遣座下來桃源。”
“他們想找出混進東洲的方法, 目的不言而喻,是為了找她。”明明是和關尹子說話, 謝雪滿的目光卻放在另一邊。
酒鬼隻看一眼,就受不了地挪開眼睛, 端著板凳跑開蹲到一邊自己喝茶。他暗想:死德性,搞得好像別人沒年輕過看不懂眉目傳情暗送秋波。你最好祈禱那木頭二愣子尤其看中美色,要不然你這盤菜和其他菜相比也多不出啥滋味。
另一邊,薛少君正以死亡凝視壓製著二師兄的蠢蠢欲動。楚衡摸摸自己紮手的短頭發, 渾身不自在, “師妹……你能不能別老看著我?你這樣看著我,我有點害怕。”
多虧了瓊海少君, 二師兄有半天沒被雷劈焦,活蹦亂跳不僅自己好也沒有再禍害別的人別的無辜花草房屋。
師妹冷冷一笑,“你不看我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既然你能看我我為什麼就不能看你?你還要管別人眼睛看什麼盯什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做什麼虧心事我看你一眼你就害怕?我勸你坦白一點。”
杠精永遠改不了習慣性的杠, 就算麵對的是另一個頂級杠精。他兢兢業業,倔強守護職業操守,時時因為忘情而毫無畏懼。
“你不看我我怎麼會看你,你看我我才看你,我如果不看你我怎麼知道你在看我呢?正是因為我看了你我才知道你在看我,既然你可以看我,為什麼我不可以看你?你也不能管我眼睛盯什麼啊。誰又規定隻準虧心才能怕,不虧心地不準怕?你不能因為我是男子,五大三粗就不準我怕!我雖然不要臉,但也有權利怕一怕!”
“你還知道你不要臉?”
“不要臉算什麼?”杠精師哥得意道,“我怎麼會隻不要臉?我不僅可以不要臉,我還可以不要胳膊不要腿不要雙手不要腳丫子!我全身從上到下一視同仁,絕對不能受到半點歧視!”
他說完,瓊海少君幽幽地開口了,“一視同仁?”
“你確定?”
“百分之百確定!”楚衡說。
“既然如此,”少君黑黢黢的眼珠不帶感情,“舌頭也別要了吧?”初光劍哢嚓一聲猝然露出半截,雪光一樣的輝芒閃過二師兄眼前,少君說,“它這麼能說會道,三寸不爛之舌的美譽必須榜上有名,如此優秀,難道不配和臉胳膊腿一起提一提嗎?你厚此薄彼地太明顯,我實在替它感到委屈不值,為了鑒證師兄的說話算數以及為你的舌頭奪回該有的名分,不如就先拿它來以證公平?”
二師兄瞬間跳起來比兔子還竄得快,一溜煙跑上樓。
“師妹你居然想割我舌頭,太過分了!”遠遠的樓上還傳來楚衡委屈的控訴。
這就算過分?那本君在瓊海的那些年還是人過的日子?要不是你們一個二個蛇精兮兮的,本君能過得那麼心酸?本君的童年少年,能那麼日夜憂心?本君生怕一個沒控製住就惹上你們的毛病!要不是你們,本君原本可以過得很正常很快樂!少君黑著臉還沒有解氣。
想要生活過得去,和杠精的友誼不能續。
必須要想辦法把二師兄甩掉。管他習慣性詐屍詐幾回會不會歇菜,她絕對不要再因為良心的問題而插手。她後悔了。
才半天時間,她正經人的顏麵就岌岌可危!三年假哥仙姿佚貌,拋開逢美色話題就變態的一點點小蛇精病,多麼賞心悅目,他當哥當得那麼稱職那麼忘我,本君絕不允許他失望!
少君沉重地思考著。謝雪滿看她半晌,又轉過頭去看關尹子。
關尹子翻白眼,心知肚明他在逐客,換往日他肯定撤,但今時不比昔日,師伯的禁製在身,他走出去,走出去豈不是立馬穿幫?
“那個,師弟啊……”很久沒喝酒沒抽煙的酒鬼躊躇著,不知道要怎麼向他解釋,“
有個事情你不知道……”
他本來想交待的,但薛夜來突然走過來落座師弟身側,“我兄為何在追殺魔族?”
謝雪滿的目光就完完全全被美貌少女占據。關尹子剛提起的一口氣落下去,說不是不說也不是,心裏麵暗罵:所以說他最討厭膩膩歪歪的年輕人!眼珠子黏那麼緊,有本事你們兩個談戀愛啊,光明正大的那種,暗戳戳地算什麼英雄!歧視他中年老男人沒和姑娘耍過‘我有個戀愛不知當講不當講’的美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