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三小心斟酌明驪的臉色,輕聲開口:“好像……殿下等了您整整一宿。”
明驪重重抿了下唇,晌午夢境後的心疼與此時的愧疚融為一體,她的心裏麵有種說不上的難受。
提著食盒走進去,裴硯禮正背對著門坐在窗戶旁邊。
他麵前是一株盛開的紅梅,不知道是誰放置的,屋子裏好像也被這株花襯的亮了起來。
明驪腳步頓住,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時候是要哄哄他嗎?
明驪還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她舔舔嘴角,小聲喊:“殿下?”
裴硯禮聽見動靜回頭。
眼睛裏麵的平靜與死寂在看見明驪的時候,像是墜入星海似的閃了閃,他扶著輪椅轉身:“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明驪沒聽出他語氣中的不開心,反倒更加愧疚。
幾步過去,蹲在他麵前道:“前兩日府上出了些事情,所以我沒有時間來看你,很抱歉。”
提起這件事情,裴硯禮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他低垂著眼睫搖頭:“沒關係。”
“我習慣了。”
明驪心口刺痛,恍然不覺自己對裴硯禮的態度,已經偏離了當初她隻想要雪中送炭的打算。
“你是生氣了嗎?”明驪小心翼翼的問。
裴硯禮笑起,明亮的眼睛重新抬起:“怎麼會呢?你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
明驪看著他的笑,自顧自地越發覺得裴硯禮在強顏歡笑。
推著他走到圓桌旁邊,將吃食擺放在桌上,坐在他旁邊低低解釋:“那日我來看過你後,還沒回府,我的婢女就趕來告訴我,二姐姐受傷昏迷了。”
聞言,裴硯禮抬起眼看向她。
小姑娘神色落寞,解釋的時候也不像別人那樣急於求得對方的諒解,反而很平靜,就隻是在敘述這件事情一樣。可偏生隻是這樣,裴硯禮就已經心軟了。
他蹭了蹭勺柄,聽明驪繼續道:“姐姐昏迷的事情,陛下壓了下來,我沒想到你不知道。”
“沒關係。”
裴硯禮定定看著麵前的湯,語氣自然:“以後如果你有事,托人來說一聲就好。”
明驪點頭:“一定會。”
裴硯禮用幹淨的筷子在碟子裏夾了紅豆酥遞給她。
“給我吃嗎?”明驪詫異。
裴硯禮微微側了下臉:“以後你要是有空,能多來陪陪我嗎?”
明驪睫毛輕眨。
裴硯禮見她不應聲,又趕緊道:“不能來也沒關係,我會等你。”
忽然想到陸三剛才說的話,明驪伸手捏過紅豆酥,咬了口含糊回應:“你別等我。”
這樣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可裴硯禮還是失落,他指尖縮了縮,沒等說話,明驪再度開口:“隻要有時間的話我就會過來,你身體還沒好全,注意身體。”
裴硯禮抿抿嘴似乎克製著什麼,不經意道:“其實我等別人是常事。”
明驪沒作聲,側目看向他。
裴硯禮垂首攪了攪湯,像是在回憶:“我小的時候母妃不太喜歡我,有些時候同她說好一道用飯,但是我等上很久可能都沒有結果。”
“所以我可能也就習慣了,反正等來等去,最後也沒什麼人能留在我身邊。”
這是兩輩子第一次,裴硯禮對她說過去的事情。
雖然聽起來有些像是在賣慘,但礙於裴硯禮平日裏冷冰冰不好接近的模樣,明驪絲毫沒有往這上麵去想,反倒心疼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