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幾日,京中高門世家就收到了宮裏遞來的帖子。
二月中旬在皇室馬場裏,舉辦初春的馬球賽。
中宮邀請的人,不泛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尤其點名要閨閣女兒皆出席。
這番作為,沒兩日就都猜出皇後的用意,家家戶戶都開始籌備那日的衣裙首飾,一時間京中的衣料首飾鋪子人山人海。
這消息傳進侯府,明驪倒是先鬆了口氣。
這輩子霍含枝並未與呂後直麵交鋒,或許後麵的事情也還尚有轉機。
霍含枝聞言,淡淡的笑了聲就此作罷。
傍晚待明驪從裴硯禮處回來,她換了身窄袖夜行衣,將頭發利索的全部束起,直奔裴硯禮的宅院。
前些天明驪托付給她的那件事情,霍含枝與霍原開誠布公的談過。
她腦海中全是前世,霍原起初一直未有站隊的打算,直到後來裴硯禮重新掌權,與裴岑遠針鋒相對時,霍原在朝堂上,無端出言為裴岑遠辯解。
打那之後,京中的風向就變了。
霍原轉頭成為裴岑遠的擁立者。
那時她心中納悶,也有詢問過霍原。
然而霍原隻是搖頭同她說:“看如今朝中風向,含枝,淮安王殿下爭不過,咱們也爭不過。”
霍含枝敏感的覺得奇怪,但也無可奈何,隻能在事後低聲歎息:“明知呂後並非良策,父親卻寧選她都不選裴硯禮,日後霍家隻怕不好過。”
那之後,霍家過了小半年的太平日子。
可惜後來,裴縉奚外祖魏家起兵,武帝悄無聲息的斷了氣。
霍家滅門的罪魁禍首顯而易見,但霍含枝仍覺得,背後還有一雙手,在推動著這件事。
霍含枝抿唇,從後院翻牆進去。
剛站穩,就看見角門處,同樣姿勢將將落地的陸聞清。
兩人目光對視,霍含枝眼神微暗,率先挪開眼。
誰都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見對方,陸聞清愣了一瞬後,站起身子拍拍手笑著朝她走來:“霍含枝?你怎麼在這兒呢?”
“我有些事情。”霍含枝蹭了下指尖。
自從擁有前世記憶後,霍含枝就沒跟陸聞清見過麵。
養病的這段日子,他有托人送補品來,可能是怕傳出去不好聽,可能是因為別的,陸聞清始終沒有現身,規矩的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霍含枝不自在的瞄了他一眼:“你怎麼過來了?”
“啊我……”陸聞清咂舌,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跟裴硯禮交情不深這件事情,京中無人不知,但眼下忽然出現,陸聞清總不能說是自己走錯路。
尷尬的揉揉鼻尖,陸聞清笑的傻裏傻氣。
霍含枝盯了他一會兒,偏頭笑了,輕咳兩聲問:“一起進去?”
陸聞清被她側過臉的笑意晃了神,目光輕閃:“行。”
兩人一前一後,月光下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霍含枝垂眼看著路,視線盡頭卻全是兩人晃動的身影。經過拐彎處,陸聞清頎長的身形與她的影子重疊,親密的就好像是在擁抱。
霍含枝眼皮一跳,挪開視線。
“你身體好些了嗎?”沉默許久,陸聞清率先打破了安靜。
霍含枝嗯了聲:“好多了,你送的燕窩還不錯。”
陸聞清聽見這話,眼睛亮亮的:“那是我讓母親托人特意買給你的,你喜歡就好。”
快要抵達裴硯禮的院落,霍含枝忽然在拱門處停了腳步。
陸聞清跟著停下,隻見她稍稍偏頭:“還有嗎?”
“什麼?”
霍含枝:“不是特意買給我的,還有嗎?”
簡單的幾句話,卻讓陸聞清覺得,他長達多年的愛意終於得到了回應。伸手撓撓眉尾,喉結滾動趕緊道:“沒有了,不過你等等,我讓人再去給你買。”
霍含枝彎了下唇角,淡聲應:“好。”
在裴硯禮這邊隻待了不到一柱香的工夫。
霍含枝簡要表明清楚自己的來意,察覺到陸聞清詫異又震驚的眼神,她舔了下嘴角道:“如今朝中局勢如此,殿下,我說的話你好好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