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第028章(1 / 3)

(三合一)

兩人隔著窗戶, 沒人再說話。

微風習習,裴硯禮看著窗紙上倒映出的明驪身影,斂著下頜低低的笑了。

“阿驪?”他低聲喊。

過了好半晌, 明驪才從裏麵發出一聲細微的應答聲。

裴硯禮伸手碰了碰窗紙, 語氣溫和:“今夜看見你這樣, 我很開心。”

裏頭的明驪不明就裏, 紅著耳根湊近問:“什麼樣啊?”

“聽你說不會嫁給別人, 看著你對我紅了臉。”裴硯禮的食指曲起, 指骨在窗戶上輕輕碰了碰, 笑著道:“那你要不要再答應我一件事情?”

明驪捏著裙邊:“什麼事?”

“等等我。”裴硯禮沒把話說的那麼明了,但他知道,明驪一定明白。停頓片刻,他還是又重複了一次:“你再等我幾日,別跟別人定親。”

窗戶裏沒人應答,裴硯禮蹙了蹙眉尖。

正打算伸手拉開窗戶去看, 就被從裏麵推開。

明驪的小臉露出來, 她紅著臉眼神飄忽,卻又鎮定自若道:“等不了太久。”

對上他的眼, 明驪眼中水波顫顫,她挪開視線,嘴角壓抑著弧度語速極快:“所以你快點, 不然我可等不了你。”

裴硯禮的眼睛亮晶晶的, 看著就像是個小朋友。

得來了喜歡的東西, 然後又不想被別人發現, 死死克製著喜悅,可是一舉一動又暴露出了他此時此刻不太平靜的內心。

明驪看著他的樣子,也跟著低下頭沒忍住彎了唇。

算著時間, 惠然就快要回來了。

她催促:“你快走吧。”

裴硯禮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指捏了捏,語氣鄭重其事:“記著你說的話。”

“我先走了。”

說完,他轉過身子很快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明驪定定看著月色,頭腦發熱回過神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到底應允了什麼。瞳孔縮緊,她跺了跺還放在水中的腳,水花四濺。

明明談及婚事,在外祖母和舅母跟前都能安然自若的敷衍過去。可怎麼一麵對著裴硯禮,那點鎮定就消失了呢。

不僅消失了,還瘋了一樣答應了他。

但是想到裴硯禮使勁兒癟著的高興,明驪竟然也覺得,自己並不反感。內心盡頭似乎……也有那麼一絲絲,對這事情的期待。

她抬手合上窗,剛一轉身,就看見惠然拿著帕子站在不遠處,情緒不明的盯著自己。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明驪問。

惠然皺眉:“姑娘笑什麼呢?”

明驪繃著唇角:“我笑了嗎?”

“是啊,差點都笑成朵花兒了,姑娘想到什麼好笑的事了。”

明驪從她手中接來帕子,垂下眼,慢慢收斂起嘴角不自知的弧度,隨口說道:“就是想到一些開心的事情,哪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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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漪瀾院出去,裴硯禮垂眸盯著自己的手指,輕笑一聲。

正打算原路返回時,就看見麵前的路被人堵住。

兩道黑色身影站在他跟前,看不清楚臉,隻知道渾身散發出的氣息似乎有些來者不善的意味。

裴硯禮眯了眯眼睛:“來者何人?”

“應該是我問你才是,半夜入侵女子閨房,你想做什麼?”玉珣如同一道暗影,視線灼灼的盯著麵前的男子。

光線太暗,彼此都看不清楚對方的模樣。

裴硯禮玩味的笑了笑:“本王前來示愛,怎麼?你們也是?”

話音剛落,玉珣旁邊的男子就伸手朝裴硯禮衝了過去。

兩人身型糾纏在一起,不分你我。

但像是又怕被侯府中的人發現,落腳的動作格外輕緩,隻是手上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尚未完全恢複的裴硯禮就落了下風。

他回頭看了一眼,繼而轉身,從旁邊的矮牆上翻了出去。

剩下的兩人彼此對視,快步追上去。

夜深人靜的街道上,三道漆黑身影前後追趕。

裴硯禮腳鋒一轉進了旁邊的巷子,玉珣同那男子也緊跟其後,他們像是絲毫不知疲憊。裴硯禮惱羞成怒,仔細回想著,絲毫不知這兩人到底是誰派來的。

直到跑進巷子死角,裴硯禮轉身,他的臉就著從街道裏照進來的燈光被玉珣看清。

身側的人再度要上前襲擊,玉珣伸手攔了一把。

“淮安王殿下?”

玉珣詫異道。

裴硯禮聽出他語氣中的驚訝,微微擰眉:“你們到底是誰?”

“薑國暗衛。”玉珣旁邊的男子咬牙切齒,聲音沙啞,隱隱之中帶著點難以言說的憤怒,“王爺暗闖公主閨房,難不成真做了采花賊。”

薑國暗衛,那便是來保護明驪的。

終於弄清楚了彼此的身份,裴硯禮心裏多少鬆口氣。

“本王隻是尋她有事。”

裴硯禮冷著臉色,“倒是你們倆,這麼深的夜,怎麼還在她院子裏四處遊蕩。”

玉珣觀察了下身旁這位冷冰冰的臉色,低聲道:“我們奉命保護,命令從不分白天黑夜。”

追殺事件竟是一場烏龍。

裴硯禮心頭煩躁,連帶著對剛才明驪答應自己的好心情都散盡了,他抬了抬手,提步從玉珣身側走過,打算就此離開。

“既然是淮安王,就應該知曉男女有別,日後還是不要同公主私下見麵的好。”

男子冷冷看著裴硯禮的背影,忍著怒意叮嚀。

裴硯禮好似沒聽清,慢悠悠的走出了兩人的視線。

生怕他忍不住,玉珣歎氣:“您別太擔心,淮安王殿下不是壞人。”

漆黑的夜色之中,男子的那雙眼睛格外明亮:“夜闖閨房,若這種還不是壞人,那敢問聿朝對壞人的衡量是有多糟糕。”

玉珣抿著唇,沒再接話。

兩人並肩離開巷子,月光灑落,照亮了男子那雙桃花眼。

這頭。

裴硯禮回到王府,褪下長襪撩起褲腿。

看見受過傷的腿部此時隱隱紅腫,這是最近喝的藥物與體內毒素碰撞產生的不良反應。

宋清鶴多番叮嚀,平時要注意鍛煉,但更要注意休息。

今夜同那兩個薑國暗衛的追趕,對他這條腿來說,實在是不太妙。

正打算放下褲腿起身,主屋的門就被人打開。

裴硯禮抬頭去看,宋清鶴站在門口。

他揚了揚下巴,淡聲問:“傷勢嚴重了?”

“有些酸脹,不過比起之前動彈不得要好得多。”裴硯禮還有心思說玩笑話。

宋清鶴沒什麼表情的走過來,彎腰摁了摁他的腿問道:“今夜做什麼了?怎麼一日不見,傷口腫的這樣厲害?”

“去了侯府,被兩人追殺了。”裴硯禮將腿抬起放好。

就在這個時間裏,宋清鶴已經熟稔的將銀針給他紮了進去。

裴硯禮輕輕嘶了一聲,抬眼看著宋清鶴硬朗的下頜,忽然出聲問:“師父,若是當年他沒有搶走母妃,我現在會不會就是你的兒子。”

宋清鶴的動作頓了頓,輕嗤:“或許吧。”

“當年的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硯禮,師父已經忘記了,我希望你也能放下。你需要記得的,是你外祖一家的命案,而並非是其他的愛恨糾葛。”

“是嗎?”裴硯禮不置可否的笑了,“若真如我猜想,當年他不強娶母妃,後來郭家也不會出事,你也不會至今都沒有……”

宋清鶴擰眉製止他:“硯禮!”

“你不知道,你母妃對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看著宋清鶴欲言又止,卻又絲毫痛苦到不願透露分毫的模樣,裴硯禮閉了閉眼睛,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當年的事情,裴硯禮絲毫不想再去回憶。

他永遠忘不了,嘉貴妃臨死的那天晚上。她靠在武帝的懷裏,手指顫抖,那張令京城男兒都趨之若鶩的臉因為身理心理的病痛折磨的微微恍惚。

武帝眼眶通紅,握著她的手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可惜,嘉貴妃撫著他的臉,喊的卻是:“阿鶴。”

那晚到最後武帝究竟是什麼表情,裴硯禮看不懂,像是痛苦,也像是後悔。

武帝上位後,改號為武嘉。

他將人生中最重要的字給了嘉貴妃為封號,足以見得嘉貴妃對他有多重要,可沒想到就算是生命的最後時刻,嘉貴妃心裏也依舊沒有他。

裴硯禮緩緩垂下眼,許久沒有再說話。

時間流逝,等將這次的針紮完,宋清鶴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裴硯禮喊住他:“師父,江州那邊我打算先讓陸三過去。”

“我也是這樣想的。”宋清鶴看向他,“眼下江州那邊還動蕩不平,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討得到好處。況且我聽說你今日遇見了長陵王?他有所察覺,必定會先出手。”

裴硯禮輕哂:“那就讓他折騰吧。”

“他折騰的越多藏得越深,待日後我查出來的時候,他越是難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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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從安大婚,新婦是要給父母雙親上茶的。

於是翌日一早,霍含棲就將明驪從被窩裏扯出來,湊到前廳去看熱鬧。

方氏性情溫和寬善,是個不多的的好婆婆。

敬過茶,又給說了些叮嚀的話,而後才讓人上菜,準備用早飯。

看著顧平媛與霍從安自然的親密,霍含棲笑著同明驪偷偷擠眉弄眼。

飯桌上格外安靜,用完早飯,霍從安還有要務處理,便同霍原回了書房,隻留幾位婦人在前廳喝茶。

晌午過後,顧平媛準備回房歇息。

霍含棲帶著明驪拿上了一早備好的禮物,顛顛的跟著去了霍從安的院子。

隔著好遠的距離,霍含棲就開口喊:“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