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本來是吃壞了東西,嗓子啞了幾天。後來吃了藥,卻發現越吃越有問題,還不足半月,嗓子就徹底壞掉了,成了啞巴。
夢境交換,明驪在快要醒來的時候看見了前世後來的事情。
適才夢中的男子被按在斷頭台上,身旁宣召聖旨的太監拉長嗓音說他名為邱鞍。
等到醒來以後,明驪才恍然發現過來。
前幾日的夢境之中,那兩個背對她的女子言論之中,也曾說起了邱大人。再聯想最後那人在自己死後登上斷頭台,明驪意識到,那時候裴硯禮已登基為帝,這人很可能與他有關。
本想將這事情告訴裴硯禮。
但他這幾日有些忙,夜裏竟一次都沒來過。
直到乞巧節,霍含棲拽著明驪上街。
還沒逛到多久,就遇上了裴岑遠與楚錦怡兩人。四人雙雙對立而站,霍含棲想到那日在鈴琅閣楚錦怡白蓮的模樣,看見她時瞬間就豎起了防禦姿勢。
明驪神情淡淡的看著楚錦怡,對上她陰冷的目光,笑了下:“還沒親口祝王妃大婚之喜。”
“以後都是一家人,明姑娘不必客氣。”楚錦怡慢慢攀上裴岑遠的胳膊,溫婉笑著:“明姑娘同九弟的婚期應當快到了吧?到時我們必定到場。”
明驪頷首,心裏還記掛著那日裴岑遠質問自己的話。
於是扭頭對上裴岑遠欲言又止的目光,眸間清亮:“王爺何時從江州回京的?聽說江州那邊最近鼠疫盛行,王爺身子無礙吧?”
這話在楚錦怡看來是在關心裴岑遠。
可裴岑遠看來,在對上她的那抹笑容,就忍不住覺得,明驪是在嘲諷自己。畢竟誰不知道,江州縣令被他關進大牢內,患上鼠疫一夜暴斃。
他僵硬著臉色,竭力緊繃著嘴角道:“自然無礙。”
寒暄幾句,楚錦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拽著裴岑遠就要離開。
看著他們逐漸遠去的背影,霍含棲扭頭不解:“最近他都已經夠狼狽了,你做什麼還要再去言語羞辱他。雖然我也覺得很過癮,但是……”
話沒說完,霍含棲就看見明驪慢吞吞的轉過頭來。
她抿著嘴角,眼底好似帶著水光:“這就算是羞辱了嗎?我覺得還不夠。”
前世最後霍家的慘劇就在她眼前發生,可是明驪卻根本沒辦法伸手去解救。她知道霍家所有人的結局,唯獨不知道這些嫌疑凶手的。
尤其得知車夫是裴岑遠的人時,明驪心頭的恨意幾乎到達了巔峰。
這次她要親眼看著,看著這些人走上亡命之路。
現下裴岑遠已經被武帝召回,據說江州那邊的事情,武帝全權交給了工部尚書前去善後。到底是要緊事,這次工部尚書過去,除了安撫民心,首當其衝便是要徹查修築堤壩官銀的去向。
工部尚書為人剛正不阿,沒人能在他眼皮子下麵鑽空子。
知曉此事恐怕是沒有了轉圜的餘地,裴岑遠與呂後那邊隻能聽天由命。
這些時日裴岑遠的確很是失意,但這些都同明驪沒什麼關係。
兩人正打算著,去前麵的衣料鋪子看看有沒有什麼最近新上的花樣,就聽見前頭幾步開外的地方傳來格外吸引人耳的喧嘩聲。
霍含棲心中好奇,拉著明驪就往那邊而去。
剛站定,兩人就看見那門口跪著個男人,他旁邊躺了具被白布遮蓋住的屍體。
明驪踮了一下腳尖,聽見那男子悲痛欲絕的哭喊:“南陽王殺我妻兒,我要他給我妻兒償命……”
聞言,明驪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
裴縉奚這麼勇猛嗎?居然敢在這上京城中直接殺人。
她還要繼續在聽那男子口中哭喊的話語,就看見茶樓內大步流星的跑出來了個男人,正好是他口中所喊著要血債血償的裴縉奚。
“你胡說八道,本王什麼時候殺你妻兒了,你別血口噴人!”
裴縉奚大概是被氣得有些神誌不清,當著街頭這麼多圍觀人的麵,直接抬腳將那男子一腳踹倒。男子整個人朝後倒去,上半身趴在了那具屍體上。
他哭紅了眼睛,像是無所畏懼。
一伸手,直接將那白布徹底掀了開來,女人慘白的臉與微微隆起的小腹瞬間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人群之中驟然喧嘩起來,前麵圍觀的人連連向後退,明驪與霍含棲被擠在其中,也跟著往後退去。
霍含棲被嚇得不行,伸手就要去護明驪,誰知往後退了一步,就撞進了男人的胸膛上。她提著口氣倉皇下回頭,恰好看進了另一雙眸子。
四處的人都因為男子的舉動而驚慌。
明驪剛掃了眼那女子的臉,就被人從後麵捂住了眼睛。她被嚇了一跳,作勢就要掙紮起來,那人卻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攬進懷裏,拍了拍脊背。
“別害怕,是我。”裴硯禮溫聲安撫。
明驪鬆了口氣,踩中他腳背後身子晃了下,裴硯禮單手抱著她的腰將人直接從人群中拖了出去。兩人站在路旁邊,裴硯禮才鬆開明驪的眼睛。
剛一睜眼,明驪就看見裴硯禮皺著眉頭彎腰看自己:“好點沒?”
“嗯。”她耳根燒紅,挪了下眼問:“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怎麼突然就死人了。”
裴硯禮唇色不知怎麼有些白,他舔了兩下後輕聲道:“不太清楚。”
兩人在此說話的間隙中,裴縉奚那邊又出了事情。
似乎是那男子說了什麼話,惹惱了裴縉奚,他惱羞成怒的過去彎腰將人按在地上,掐住了那男子的脖子。隔著好遠的距離,明驪都能聽見那男子粗重的呼吸聲。
她想要回頭去看一眼,卻被裴硯禮抬手擋住。
“看我,死人沒什麼好看的。”他握起明驪的手指,猝不及防的遞到嘴邊親了親,而後認真道:“站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跑亂動,聽清楚了嗎?”
明驪還沒從他剛才那個舉動中回過神,就見裴硯禮轉頭走了進去。
摳了一下指尖,明驪咬著嘴裏的軟肉笑了起來。
茶樓前麵。
裴縉奚掐著那人的脖子,舉止格外野蠻。
冷眼盯著,裴硯禮從他後麵走過去,直接撂翻了裴縉奚。
他向來都知道自己這位七哥行事魯莽,沒什麼分寸,但沒想到他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掐著百姓的脖子不鬆手。若不是裴硯禮這一腳過來,隻恐怕再多片刻,那人就要被掐死。
因為他這一腳,周遭眾人都看了過來,小聲的竊竊私語。
裴硯禮走到他跟前,就著裴縉奚的後衣領問:“你瘋了嗎?剛才在做什麼?”
連續咳嗽好幾聲的裴縉奚咬牙:“老子做什麼關他媽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