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過耳如風, 明明並不響亮,卻帶著一股無形之力撞入胸膛,震蕩心魄, 之後便是陣陣神鶴啾鳴。
耀目的光柱從雲霄間破空急墜,黑白相間的影子撲扇雙翅盤繞著光柱掠飛而下。
眾人聽到話語聲都是恍然出神, 等回過神來, 那蓮青色的身影已悠然立於場心間。
瀾靈素:“!!!”
這位掌門怎麼就出現了?不是說好要閉關衝級嗎?怎麼老出來溜達?
當下,除了廣成真人、涵虛真人還有長寧真人之外, 其他的人都迎上前去, 肅然行禮拜見。
“師弟,你怎的這時出關了, 也不先傳信與我們。”
廣成真人近前拱手微笑,眼中卻透著一絲尷尬。
能不尷尬嗎,正經掌門來了, 他這個代理掌門隻能退居二線了。
“閉關事小, 今日清雩山出了這般大事,我怎能不來呢?”他溫然而笑, 抬手在神鶴頭頂輕撫兩下。
那昂然的神鶴啾聲長鳴, 便展翅朝著內門主峰飛去。
“唧唧唧~”
朱麗葉眼巴巴地望著遠去的神鶴,粉色的身體上盈起一層冰藍色的流光,瞧著就要化成神鳥追上去,瀾靈素當即用傘鞘將它兜住,緊緊捂著,不讓它生事。
試想一下,當著天權掌門的麵變成神鳥,是不是在挑釁?
正這般想著,隨後就覺得氣氛不太對。
果然一抬眼, 就看那涵淵掌門正朝她這邊望過來,唇角淺淺勾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閉關不曬太陽的緣故,膚色捂得很白,與廣成真人站一處,看上去像極了小白臉……
“靈素,還不將劍收起來,麵對掌門成何體統。”長寧真人微微蹙眉提醒了一句。
“……”
大意了!
瀾靈素垂眼看看自己手裏的傘鞘,當即態度誠懇道:“是弟子疏忽了,掌門莫要責怪。”
說著,便將朱麗葉從傘鞘裏拎出來,心裏有氣沒處撒,愣是暗地裏揪了揪它的圓耳朵,真是個壞東西,要不是它,她能當眾被罵?
而且這位
掌門心眼有點小,真當她對他不尊重的話,回頭還不知道要怎麼罰自己呢。
“無妨,無妨,這是你的神獸麼?它似乎剛才是想和神鶴打招呼。”涵淵的眸中透出些活潑的神采。
“唧唧,唧唧唧!”朱麗葉望向涵淵,抬起前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
涵淵一邊聽著,一邊點頭:“哦,原來是你得了新的本事,想跟神鶴比一比啊。現下不行,回頭閑了,你自己找它們去。”
“唧!”朱麗葉那一雙圓眼當即就亮了。
瀾靈素:“???”
這掌門搞啥?他怎麼能聽得懂朱麗葉說什麼?
她一臉疑惑地看向涵淵,可涵淵一笑之後,卻將目光移開了,負手上前,含笑淡然問長寧真人道:“長寧師兄可是要推舉我來查驗徐承禎麼?”
長寧真人垂眼道:“自然是,我天權祖製,命劍隨身,終生不能相負,人在劍在。讓掌門師弟來查驗,不過是想確認這個徐承禎究竟是不是我天權的徐承禎。”
這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驚,沒想到長寧真人竟然說得這樣直白,半點臉麵也不給廣成真人。
雖然當天見過那白毛妖怪的人都覺得那妖怪背影像極了徐承禎了,可畢竟誰也沒見過妖怪的正臉,況且妖怪變化萬千,會不會趁著徐承禎進境的時候,殺害了他,然後變幻成他的樣子……
畢竟事情太突然,當時隻有碎裂的命劍,卻不見徐承禎蹤影,怎麼都無法解釋。
但眾人也隻是心裏起疑,並沒人敢提,眼下長寧真人當眾提出,眾人登時都屏住了呼吸,全將目光轉向了掌門。
“不用查了,當日擄走師妹的就是徐承禎!”
不等涵淵開口,便見唐靈渙沉著臉大步從眾弟子中走上前,他瞥眼看了看瀾靈素,便對著涵淵行了一禮。
瀾靈素:“!!!”
她不由看向徐承禎,可他卻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這些人正討論的全是與他毫無半點關係的事。
見他這般淡定,瀾靈素心下稍稍安定了些,估計
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後手吧……
涵淵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妖族變化萬千,既是想要混入我天權,自然能幻成天權任何一人,比如,你們誰能保證,站在你們麵前的掌門,就是真的呢?還有,你們誰又能保證你周圍站著的人不是妖族的人幻化成的呢?”
眾人:“???”
“師弟,你……”廣成真人忍不住皺眉。
可一旁的涵虛真人卻笑著勸阻他道:“稍安勿躁,且聽師弟說下去。”
別說,這一句話出口,除了那幾位真人之外,所有的人都的神色都開始變得不尋常了,左右看時,竟有意無意和周圍的人都保持了一些距離。
涵淵見眾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唇間的笑意更深:“我大概也猜到了你們心裏在想什麼,雖然覺得不可能,但也忍不住開始起疑心了,是不是?相互起疑,必定不能同心,別人都不用出手,咱們自己就亂了,豈不是正中了妖族的詭計。”
瀾靈素:“!!!”
好家夥,這掌門把人的心理玩得溜溜的!
別說,她這個當事人都差點相信了!!!
一時場間靜默,誰也沒有接口應答。
涵虛真人捋須笑道:“掌門說得不錯,所以,承禎還是咱們天權‘承’字輩的弟子,大家不要胡亂猜測,如果承禎就是妖,他擄走靈素之後,為何又要帶著她回清雩山?自投羅網?”
頓了頓,他又看了眼涵淵,然後望著眾人道:“至於承禎命劍一事,既然掌門來了,那屆時自然會給大家一個明確的答複。”
“不錯,今日我天權有弟子遇害,對方還將屍身直接丟在我清雩山山門,寓意何為,自是不用多說。”廣成真人也沉下臉來,努力將話題引導向別處。
瀾靈素忽然覺得,幸虧之前沒有腦子一熱,讓半妖形態的師叔去找真人求救。
人、妖、魔之間永遠都有跨不過去的鴻溝,永遠都是對立的。
心下一歎,眼神也變
得鬱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