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謔謔,看來又有兩隻迷途羔羊進入這個狩獵場了。歡迎你們,下等生物——”
伴隨著這道陰森嘶啞的聲音,空氣中傳來嗡嗡的振翅聲。就好像幾千幾萬隻蟑螂一起飛起來時發出的響動。寧寧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以前獨居,偶爾也會在家做飯,蟑螂也見過許多。要說怕,那不至於,但感到惡心是不可避免的。
飛天蟑螂用品評食物的口吻讚美道:“……幹淨漂亮,情緒穩定。你們看起來是今晚最好吃的了。比起先前來的那些嚇到小便的下等生物體麵多了。喔謔謔,隻要你們乖乖被我吃掉,我可以保證,一點都不痛喔。”
他的聲音並不連貫,斷斷續續的,就好像一個五音不全的人在吹腐壞漏風的木笛,雖然勉強發出了聲音,但聽得人十分難受。他說到吃的時候,嘴巴裏發出咕嚕的水聲,而且聽聲音那些口水他根本沒有都咽下去。
或許是因為這隻巨型蟑螂的存在已經夠匪夷所思,寧寧很快就接受了他會說人類語言的設定。倒是伏黑,看起來頗受震撼。
先不說這隻明顯抱有巨大惡意的蟑螂實力如何,在惡心人這方麵已經是一流了。寧寧小心地往伏黑身邊挪了幾步。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伏黑也沒有被他的話激怒,揚聲問道。
“我不是東西1飛天蟑螂立刻用那他破笛子一樣的聲音怒吼道。
……
伏黑和寧寧都沒有接話,詭異的沉默忽然蔓延開。飛天蟑螂像是突然意識到他的話不妥,惱火地說道:“你們這些下等生物就是喜歡逞口舌之利。”
寧寧右邊眉毛一挑,她可什麼都沒說呢?
“嘛算了,你們就在那裏站好,我現在就送你們……”
飛天蟑螂的話還沒說完,寧寧視野裏忽然出現一道迅疾的從下往上冒出的黑影。要不是伏黑反應快,後跳的同時拉了她一把,她的腦瓜子現在都要被那道速度奇快的黑色物質給捅個對穿。原先兩人站的地方稍微前麵一點出現兩個扁平的小洞,洞口旁邊是濺落的土壤。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黑色物質懸浮在空中,像兩道流體狀的黑帶,泛著水銀光澤。兩頭尖尖的,還沾在上頭的鮮血滴落在土地上,消失無蹤。
“沒有痛苦地去死。”這時,飛天蟑螂才慢悠悠地補上半句。他說著發出刺耳的笑聲,一個人“噗噗噗”地笑完才繼續道:“喔謔謔,雖然很想這麼說,不過看這個雄性的樣子,是不打算乖乖聽話嘍?”
飛天蟑螂轉向寧寧,語氣陶醉:“你呢?看你的樣子,根本沒有戰鬥力吧?要不然你就幹脆自願被我吃掉,之前說的讓你沒有痛苦地死掉依舊算數喔~”
寧寧的臉色陡然變了!她輕輕呼吸口氣,合上眼再緩緩睜開,像是做了個重大的決定似的甩開了伏黑的手。伏黑剛想和她說“三千院前輩不要聽他的我不會讓他對你出手”,就聽見身邊的女人怒道:
“算你媽的頭!老娘不說話你他媽就當我是粉紅芭比玩偶是吧誰他媽會為了沒有痛苦地死就給你吃啊?你是不是出生以來就沒照過鏡子啊你這又醜又爛的劣等蟑螂,但凡你撒泡尿照照你這扭曲的醜樣子都他媽說不出這種程度的夢話來。說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都他媽是侮辱癩□□臭傻逼。給你臉了是吧?”
從真人出現,一直到現在,寧寧的心中藏著的那股無名邪火就沒散過。什麼玩意兒啊?好好的世界,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海外的未婚夫完全聯係不上,唯一能說得上話的朋友被自己拖累地生死未卜,無助的普通人在自己眼前變成怪物,然後就能夠毫不猶豫奪走數秒前還是同族的生命……在這種情況下,連自保都做不到,隻能躲在別人背後窩囊地祈求生機,實在是讓她火大。
原本寧寧就不是那種親切禮貌的性格,她小時在鄉下長大,相依為命的爺爺對她非常縱容。跟現在相比,那時的她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但後來她孤身一人來到東京學習音樂,為了融入人群帶上溫柔禮貌好相處的麵具。這張假麵她快戴了十五年,幾乎忘了麵具下的三千院寧寧有一張怎樣的臉。
這一通吼完之後,她的心情舒暢多了。但在場其他人,都有點被這反差驚到了。
不說天上那隻一直表現地遊刃有餘的蟲子,就連伏黑都被這一串幾乎不帶喘氣地髒話給驚到了。從在操場上見麵以來,寧寧給人的印象,該怎麼形容呢……就像一個溫柔體貼但有點需要別人照顧的鄰家姐姐。
果然真希學姐說得很對,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單看她罵人的氣勢,就讓人覺得,哪怕這個陷阱是她一個人踩進來,也不必太過擔心呢……
伏黑的腦內小劇場已經走了兩輪,飛天蟑螂才像村裏剛通上網一樣,發出難聽的嗷嗷啊嗚的聲音,仿佛才反應過來自己剛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他的翅膀瘋狂扇動著,大樓之間回蕩著萬千蟑螂大軍起飛的聲音。氣到失去理智的飛天蟑螂吼道:“你這個女人,你這個女人……我後悔了,我一定要狠狠地玩弄你,把你的腸子扯出來跳繩!你就在地獄裏去後悔對我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