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是在日落時分被清掃出來的。
唯一的一具女屍身上已經根本被踩踏得沒有完整之處,就連那張本就猙獰的臉,也看不出一點像人的地方。
屍體被抬到蕭景靈麵前的時候,根本沒人敢說一句話。
饒是在沙場上待過幾年的人,也不願意去仔細看一眼,實在是怪嚇人的。
“嗬,”蕭景靈瞧了片刻,嗤笑了一聲,“你們隨便抬一具屍體過來,真當孤是這麼好糊弄的?”
她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模樣。
哪怕當年她相貌毀盡,也花費心思去盡力醫治自己,不讓臉上的傷痕變得明顯。
姑娘家,總歸是愛美的。
即便恢複不了最初的相貌。
可這屍體,也實在太過……
他的十一才不會任由自己變成這模樣。
“殿下,這是十一。”
真正這場僵局的是遲來的故淵,當年便是他撿到了這小姑娘,不至於青禾的性命落入劫匪之手。
隻沒想到,這次出京,再見就是陰陽兩隔。
哪怕他也不願意承認這是當初他撿回來的小姑娘。
“殿下,這是從十一身上找到的,當初我帶她回暗衛營的時候,給她刻的。”
故淵見慣生死,哪怕麵對這屍體有些不舍,但情緒還算淡然。他攤開是手心,將那塊分辨身份的木牌向蕭景靈遞過去。
“逝者已逝,殿下還是讓十一,入土為安吧。”
那塊木牌上已經沾染了斑斑血跡,但上麵深深的刻痕仍然讓人能一眼看清那兩個字是什麼。
青禾。
‘如果我說,時夫人覺得,我像她走失的女兒呢……’
記憶深處的某根弦忽然斷掉,蕭景靈猛然奪過那塊木牌,手中的力道像是要將它捏碎。
“她叫青禾?”
語氣中克製隱忍著什麼。
腦海裏麵某個答案呼之欲出,讓蕭景靈不敢去深想。
故淵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今日剛趕到江城,就看到這個最出色的徒弟喪命。
但職責所在,還是規矩地回答了蕭景靈的問題。
“暗衛營中的孩子在主子麵前都隻有一個代號,這木牌是當初我撿他們回來的時候,給他們刻的,以防止死後……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答案明顯。
蕭景靈卻因為這短短兩句話,臉色蒼白。
他握著那染血的木牌,目光慢慢落到那看不清相貌的屍體上,又問了一個讓自己更難接受的問題。
“當初,你撿到十一的時候,是在哪裏。她的臉,又是怎麼回事?”
男人嗓音克製隱忍著什麼,臉上的神情倒是與平時沒什麼兩樣。
故淵隻覺得氣氛壓抑,試圖緩和:“說來也巧,屬下當初撿到十一的時候,正是在江城城外不遠的山腰處。她當時看那群山匪的眼神,可真像一個狼崽子!至於十一臉上的傷,是三年前……”
“出去!”
故淵話還沒說完,直接就被蕭景靈冷聲打斷,也不知道哪個詞眼觸及到蕭景靈的眉頭。
不敢多言,故淵看著蕭景靈此時的失態,心裏忽然浮起一個他都不敢相信的念頭。
但不容他多想,房門就被人狠狠地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