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帆現下十分愉悅,他終於在晚飯之前把親戚們都送走了。
是了,他就是這樣不講親戚情麵的人。
“老爺,您給親戚們的還禮要加倍嗎?”管家趙欽躬身問道。
“……加。”
宋一帆尬笑撫著胡子,麵子工夫總要做做嘛。
宋一帆辦完事之後,就一路小跑回自己的院子裏。修真者的居所總是很大,為了不妨礙家人各自的修行,每個人居住的地方都隔著老遠。
等宋一帆進了院子一看,卻沒想到院中正廳除了他的娘子,寶貝女兒,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子。
“這位是?”
宋嫻便起身介紹,隨後容江涵又是一板一眼地躬身行禮。
宋一帆見著容江涵,又是一番細細打量,覺著容江涵實在不錯。
不知這修真界從什麼時候起,男子就跟開了屏的孔雀一樣,模樣漸漸生得越來越好。有人說這也是順應天道,要是不捯飭得好看一些,這輩子都討不上老婆。
宋一帆點點頭,便坐下讓人上飯,聽容江涵說關於畫皮妖的事。
“你辛苦了,聽說近來各地妖物頻頻異動,倒是比過去麻煩些。”
宋一帆想著最近的月報,那些妖物就像被人捅了老窩,也不怕人了,總愛出來作亂。因此各地宗門也派了許多弟子下山,降妖伏魔。
“畫皮妖倒是麻煩,不到化神或另有神通的,大約都看不出來。不過真碰上了,區區一隻畫皮,練氣期的修者費點勁也能殺。”
宋一帆語氣平淡,倒也沒太擔心。既然選了修行的路,路上艱難險阻何止一隻畫皮?
宋一帆的視線落在正想用筷子夾螃蟹的女兒身上……嗯,宋嫻的修行路是被逼上去的,大約比別人更難一點。
容江涵看著宋嫻讓小紙人抱著小錘給她敲螃蟹,就隨手剝了一隻螃蟹,白嫩的蟹肉如雪堆疊放到盤子上,指尖微頂,推到了宋嫻手邊。
宋嫻著實驚著了,容師兄雖在她家歇腳,倒也不必這麼放下身段。
“江涵是哪裏人?”宋一帆笑問。
“南州人。”容江涵站起身回話。
隨後宋一帆和曲蓉都問了一些家中父母,兄弟幾人,以及興趣愛好之類的話題。
宋嫻越聽越不對,總覺得事情要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
宋嫻站起身,哈哈笑了一聲,將那碟螃蟹遞回去,用帕子擦擦嘴。
“我吃好啦,爹娘,容師兄,慢用。”
宋嫻說完就領著小紙人出了正廳,全然沒有留下來等一等容江涵的意思。
宋一帆與曲蓉麵麵相覷。
宋一帆:“阿雲這就吃好了?”
曲蓉:“晚上還有夜宵。”
妥了。
宋一帆和曲蓉怪不好意思的讓容江涵多吃些,容江涵卻像是早已習慣。
在落花雲台,宋嫻見著他都會繞道走,而落花雲台也沒有師兄天天粘著師妹,哪怕是催促上進的道理。
“我知她向來不耐煩我。”
容江涵話說得坦蕩,宋一帆和曲蓉覺得這小夥子不隻生的好,起碼也挺實誠。
已經入夜,懷望縣的半空中映照著璀璨的燈火,那是衙役點亮的鎮妖燈。
“江涵,不知阿雲在落花雲台可有好好修行?”曲蓉問道。
“沒有。”容江涵斬釘截鐵。
宋一帆和曲蓉徒然生出了家長麵見老師的局促感。
哎呀呀,早知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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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的時候,宋嫻果然餓了。
她有些後悔沒有老實在席上多吃點,可容江涵今日舉動可以說是十分古怪,她並不想留在那。
“去,去廚房給我提宵夜來。”
小紙人伸出兩隻小紙手奮力比劃著,是要“普通分量”還是“大分量”還是“好多好多”。
宋嫻選了“好多好多”。
“那我得找人幫忙抬過來。”
小紙人的身軀在夜風中被吹得嘩嘩響,它很柔弱,扛不動呢。
小紙人出了門,便在路上看了其他呼啦啦跑來跑去尋畫皮妖的紙人,它抬手叫了幾隻與它一起去廚房。
“你來不來?”
小紙人走到半途,轉頭看到花叢下還有一隻紙人,不知道是在躲懶還是挖草。
那隻紙人聞聲自花叢下走出來,與其他紙人不同,它渾身上下都是黑漆漆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