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今天就要走了嗎?”傅春瑤戀戀不舍地拉著宋嫻的袖角。
“嗯,我們也已經通知了這附近的修真宗門,他們會時時看顧的。”
宋嫻看著傅春瑤紅腫的眼睛,昨日知道爹娘死訊後,傅春瑤哭了一日。到了今日,那眼淚就像是哭幹了,黝黑的眼裏燒著一團火。
“姐姐,我現在也想修真。我能嗎?”傅春瑤仰頭看著宋嫻。
宋嫻想了想,她這樣的修行,實是不好與傅春瑤做不良示範。
宋嫻參考著周圍的人日常是如何做的,才與傅春瑤說:“修真十分辛苦,亦很孤獨,若你都能忍得,那自然可以。”
“我不怕苦,”傅春瑤微垂眼睫,她現在亦很孤獨,“我想學好多術法,然後救好多好多人。讓他們不必像我……”
宋嫻抬手摸摸傅春瑤的頭,十分認真地誇獎:“那你比我強多啦。你將來可想去落花雲台?我……”
宋嫻還想為傅春瑤說一說宗門之事,便見傅春瑤斬釘截鐵道。
“我想去殺生門。落花雲台雖好,但我……隻想除妖。”
傅春瑤望著宋嫻,她此生不求長生。
宋嫻微張口,但又微垂眼睫,從如意袋中取出了一對有寧心靜氣之效的雙魚耳環,遞到傅春瑤手中。
“除妖雖好,但也要記得惜命。你正是人生春光剛啟,還有大好年華……你爹娘泉下仍在看你埃”
傅春瑤愣愣聽著宋嫻的話,她看著眼前那張如九天神女般的芙蓉麵,輕輕點了點頭。
謝夷遠遠站在村口,雖然村民也知謝夷是位修行者,亦出手幫了他們,那人也時時笑著,可不知為什麼,就是不敢靠近。
等宋嫻與謝夷雙雙離開之後,村民們開始繼續挖墳。
昨日死去的,還有之前化為金像,妖法盡失後,變回了森森白骨。
這份恨與苦果,他們將終生品嚐,永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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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這邊。”謝夷指著北方。
一隻漆黑的蝴蝶停在謝夷指尖,正指向北邊。
蝴蝶身上有魔氣,與那隻狐妖身上的魔氣一致。
看來謝夷是要溯源去尋了。
宋嫻跟在謝夷身後,原本要開美食地圖的遊曆夢越發渺茫。
路上宋嫻不是沒想過走去別的地方,可她腳尖剛一動,謝夷便轉過頭來。
“是餓了?還是要歇一歇喝水?”
這還剛出村不到百步遠,宋嫻再懶散也不至於這樣。
根本逃不了。
宋嫻知道她與謝夷之間的修為天差地遠,謝夷帶她一是祖母要求,二是仙君要考察門下弟子課業,天經地義。
“等到了開闊處,便上車走吧,路還長著。”
謝夷笑了笑,打頭往前疾行了兩步,在鄉間道旁一揮袖,就從虛空中牽出了一輛由四頭高五米的矯健龍馬領頭的琉璃車駕。
宋嫻在不遠處看著這在太陽底下格外流光溢彩,宛如娘子壓箱底的珠寶盒一般刺眼的車子,讓宋嫻忍不住抬手擋了擋眼睛。
仙君每次出行,都是講究排場的。
謝夷先上了車,隨後朝宋嫻伸出手。
宋嫻便被謝夷牽上了車裏,坐在了馬車內的一張軟榻上。
起初宋嫻還姿態端正,隨後就懶洋洋地靠在了軟枕上。
謝夷也不管,應該說他從來沒管過宋嫻該如何如何。
車子疾馳起來,黑色的蝴蝶在前方引路,幾隻拖著璀璨尾羽的鶯鳥自空中劃過,落在車窗邊,篤篤敲著車窗。
謝夷點頭後,那些鶯鳥便很有規矩地自己用嘴嘴把窗戶頂開,背著背上的卷軸落到了車內的腳架上。
謝夷取下那些卷軸,同時打開了三個卷軸,抽出長頁看起來,邊看邊寫邊說。
“永夜無眠府的府君病了,問問是怎麼了?”
“我已寫好了給明光閣的文書,你去交給守閣文書。”
“回落花雲台時間不定,以後再說。”
“我想要些東西,單子列在這裏,回去替我取來。”
……
這些鶯鳥喉間橫骨還未煉化,隻能嘰啾嘰啾地點頭搖頭來回答謝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