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君當即出鞘, 一劍絞爆了擋在佛子麵前的一名羅漢。
江城與謝芳君早已大乘,當即失心不會立即死去。
江城強撐著反刺了明鏡脖頸一劍,卻被另一名羅漢用法杖擋住。
但這擋也是無用的, 大乘期修者怒極一劍,當即斷了法杖!長劍去勢不停,將那羅漢半邊頭顱削去!
“芳君!”江城大聲喊道。
謝芳君當即恨得唇都咬出血來,但下一刻她瞬身而至謝夷麵前,將謝夷並枇杷一同帶走了。
“阿娘,阿娘!爹還在那裏!”
謝夷一開始還大聲喊叫,可自一陣爆裂絕響之後, 四周界陣俱散, 謝夷再也沒有說話。
他清楚,這是自爆的聲音。
已失了心的江城,也許還能尋得仙草靈丹, 換心, 以求續命。
可是江城放棄了, 他要將這些僧人全殺了!以免他們再去追他的妻兒!
謝芳君速度很快,並且在路上連發了數十隻飛訊, 最後她停了下來,將謝夷放在自己身後的山洞裏。
她回過頭, 便見那自稱佛子的明鏡左手滴著血, 與另一名羅漢站在了她身後。
江城未能阻他。
“阿狸,你雖已學會了落花雲台的劍法,但阿娘現在用的,是阿娘自創的。”
謝夷想要出去,卻被平常隻知“昂昂”叫的小枇杷死死抵住。
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
謝夷死死盯著眼前的景象,他阿娘如何殺了那羅漢,如何被明鏡擊碎了半邊身體,如何再咬牙回身刺穿明鏡的一隻眼。
但明鏡卻頂著傷,不閃不避,抬手擊碎了謝芳君的胸腹!
他是佛修,卻修金剛掌力,即便破了金身,也不過更激狂性!
“阿娘——”謝夷哀淒大喊,卻引來明鏡注意!
隻是一瞬明鏡便已落在謝夷麵前,朝他劈出一掌!
小小的白象嗷叫著,用綿軟無力的鼻子試圖扯住那手掌,最後更是將全身都覆在謝夷身上!
血紅的肉沫飛濺,落了謝夷一身。
謝夷的衣裳,露在外
邊的手指,臉上,滿是……鮮紅的血。
但那一掌終究還是落在了謝夷身上。
謝夷當場嘔血,胸骨坍塌,碎了他的心,顯然要不行了。
明鏡總算真心實意笑起來,卻聽半空中一聲驚天怒吼!
“死來————”
明鏡立時將謝夷抓住拋了出去,趁此時機直接遁逃。
他相信縱然是落花雲台,也不會與佛國直接對上,因為沒有證據。
謝夷一家已死,他帶來的羅漢在身死那刻便會立刻化為淨水。
空口無憑,又能如何?
明鏡靈台中的靈珠已出現了一條深深的裂痕,縱然他帶來的“盾”足夠多,也未曾預料到謝芳君與江城在猝不及防之下還有這般戰力。
但他的目的已達成了。
謝夷並沒有死。
他人生中第一次受襲,竟還能忍住這般斷裂半身的痛楚。
小小的孩童爬出山洞,拖著長長的血跡縮到了阿娘的懷裏。
雖然謝芳君已抱不住他了。
“阿娘,阿娘。”謝夷輕聲叫道。
謝芳君垂眸看著謝夷,眼神已有些散了,但還是能看清謝夷的神情。
“……我以前一直想讓你懂得哭,但沒想過是現在。”
“對不起,阿狸,對不起。”
“你要好好長大。”
“好。”謝夷點頭。
“你……要常笑。”
“好。”謝夷笑了。
在這之後,謝芳君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她與江城結成道侶五百年,突然獲得了一份上蒼的禮物。
他們在孩子出世前,已想好了。
要給孩子世上最好的東西,但在死前,她隻能想出這兩句話。
好好長大,過得開心,就足夠了。
謝夷靜靜縮在謝芳君的懷裏,仿佛謝芳君隻是在哄他睡覺。
而江城因自爆的緣故,連一點碎片也找不到。
落花雲台掌門江雪浪單膝跪在謝夷麵前,謝夷的淚已經停了,他居然還在笑。
“再等一會,我再讓阿娘抱抱我。”
之後落花雲台掌門江雪浪耗了半身靈力,無數
靈丹妙藥奉上,才治好了謝夷的傷。
外界卻傳說謝夷死了。
江雪浪害怕生變,整夜守著謝夷,卻見謝夷也整夜不睡,日日看著佛家典籍,時常問他關於佛修與道修之爭的事。
有一日,謝夷掀開竹簾,對江雪浪道。
“我要去淨塵佛國。”
江雪浪以為這孩子瘋了。
謝夷卻笑了起來,他仰頭看著江雪浪。
“他們請我,我必要去一趟,見一見那位首座尊者,還有佛子的。”
“我若是未死,他一定非常驚喜,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