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容江涵是醉著被秦素昊容押到傳送陣帶走的。
雖然容江涵還醉著,但他還是指著不遠處的一隻出來散步的狗子大喊。
“你一定要做到最好知道嗎!不然你不配!你·不·配!”
狗子大驚失色,立刻收起了要對牆角撒尿的腿。
它不配……那它要去哪裏撒尿嘛!
宋嫻與謝夷站在一邊看著, 臉上帶著點無奈的笑容。沒想到容師兄喝醉了會是這樣哈?
宋嫻側頭看著身旁的謝夷, 這位仙君喝得那樣多, 如今臉色依然冰白一片,什麼事也沒有似的。
而如今傳送陣這裏, 隻有他們二人,沈千瀾在昨夜就離開了。
聽得宋嫻說要與謝夷回懷望縣時, 沈千瀾便打翻了手中的酒盞。他伸指將那酒盞緩緩撚起,動作優雅無聲。
沈千瀾給自己再倒了一杯, 隨後便一口飲盡。
【我是時候回琥珀光複命了。】
沈千瀾站起身,走到露台邊,宋嫻看他臉色,喝了那樣多的酒,臉上連一絲熱氣都沒有。
【住一夜再走吧。】宋嫻有些憂心。
但沈千瀾卻笑了, 在那漫天炸響的煙火中輕聲說道。
【阿雲,不要對我太殘忍。你選了謝夷, 我卻說不出半句祝福的話。】
沈千瀾像是自暴自棄般, 在宋嫻麵前自嘲地彎起嘴角。
【我就是這樣的人。我說不出望著你好,一切就好的話。我不是那等心胸寬廣的男子, 若是有機會殺了謝夷,我一定會殺,並不會因為你傷心而有半分心軟。】
【……我實在太遭了,不是這世間男子該有的模樣,麵上一套背後一套,你不喜歡我也是應當的。】
沈千瀾起身翻過露台, 在那高高的露台上回頭看了一眼宋嫻。
【可我喜歡你。】
沈千瀾自高高的露台上一躍而下,宋嫻隻能看到那點青白的身影在地麵一閃而過,隨後便失了蹤影。
宋嫻回頭看了一眼謝夷,謝夷把玩著手中酒盞,抬眸穿過重重煙火望來,眉宇間光華璀璨。
【阿雲,那人
隨口幾句可別當真呀。】
【不過,他想殺了我的話倒是真的。】
【往後漫長的歲月中,我可得小心我的背後,免得被誰偷襲,穿心而過。】
【好害怕呀。】
謝夷嘴裏說著“害怕”,神情卻像是在說“敢來就弄死”。
……
送走容江涵三人後,謝夷便低頭看著宋嫻。
“走吧?”
宋嫻點點頭,隨後便被謝夷牽著手,往那停泊口而去。
一艘巨大的雲舟在香微庭上升起,兩隻雲鯨甩著長尾朝目的地而去。
一隻白色的雲雀如離弦之箭振翅飛去,沒一會就消失在了天際。
那是宋嫻要告知父母,她要帶著謝夷歸家的信息。
-
懷望縣下雪了。
冬日的新雪在厚重的雲層中飄下,落在地麵發出簌簌輕響,懷望縣往日打掃得幹幹淨淨的青石板路覆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白雪。
人踩上去,會發出吱呀的脆響,將腳麵連腳踝深深地陷進去。
一群見著下雪而歡欣雀躍的孩子瘋了一般衝出家門,堆雪人,打雪仗,劈裏啪啦,吵得一旁客店的老板都忍不住出來……給他們每人一根冰糖葫蘆,讓他們到別處玩去。
這些得了冰糖葫蘆的孩子就歡歡喜喜地把自己剛堆好的,一眼看去不知是狗是虎還是獅子的雪雕推到了客店門前。
這就是回禮了。
客店老板看著門口那兩尊“獅子”實在不知是哭是笑,但他到底也沒讓人把那兩個玩意給鏟了,繼續放在門口。若有客人見到,便拱手告罪,說是小兒玩笑。
那些舔著糖葫蘆的孩子又啪嗒啪嗒四處踩雪去了,隻是剛過小橋,他們趴在欄杆上看著下方結著厚厚冰層的河床,在冰層下能偶爾看到一閃而過的紅鯉魚。
是小魚呀……真想玩。
孩子們呲溜呲溜吃著糖葫蘆,又四處張望還有什麼地方能玩後,卻看到長街的盡頭出現了兩道人影。
那是一男一女。
在這樣冷的冬季,他們像是感受不到外界的溫度,穿著單薄的春衫,凜冽的冬風吹在他們
身上,揚起了發絲與衣角,如同飛仙。
孩子們看著那兩人一路前行,繞過拐角,掩去了身影。
“她比懷望縣第一美人還美嗎?”小朋友嚼著嘴裏的山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