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胡師傅,餘媽身側的婆子才悄聲道,“果真是侯府貴女,吃個菜也這麼金貴講究,要我說……”
餘媽瞪她,“貴平公公不是說了,不是大事就不用管,我們多盯著,不出岔子就是。做好當做的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永安侯府還在呢,你要像王媽那樣不長眼睛不成?早前王媽是怎麼沒的,你是忘了?”
婆子趕緊低頭。
主苑中,胡師傅和餘媽一走,黎媽便讓銅錢拎了食盒去屋中。
胡師傅把過脈後,讓旁人送來的藥都先停了。他送的菜入了藥,日後殿下不要再服旁的藥。
這兩日,黎媽都將藥偷偷倒了。
今日胡師傅特意送了菜來,是親自叮囑,餘媽再來時
李裕連吃了幾日的清湯寡水,如果不是自幼的教養,早就狼吞虎咽,但眼下依舊斯文,也愛吃。
黎媽問道,“殿下可還用得慣?”
這幾日同黎媽一處,早就熟悉,李裕也慢慢信賴黎媽,李裕如實道,“好吃。”
李裕又問起,“方才的餘媽是李坦的人?”
他在屋中聽到。
黎媽應道,“是東宮那邊換來的,早前的王媽……”
黎媽欲言又止。
“說吧。”李裕溫聲。
黎媽道,“早前的王媽苛刻,屋中連碳暖都不足,夫人她從小就怕冷,最怕就是凍著,所以後來東宮來人的時候,夫人提了幾句,王媽就被換走了。”
溫印從小怕冷……
李裕忽然想起早前她搶被子,伸手到他身上取暖之類,李裕微怔,她是真的怕冷,屋中的碳暖又不夠……
黎媽又道,“其實也不光是苛刻的事,就是,夫人看不慣她……”
李裕看她,黎媽不會無緣無故停下來兩次,李裕問,“看不慣什麼?”
黎媽如實道,“大婚當日,應當是有人讓王媽尋人給殿下畫了喪妝……”
李裕握筷子的手微微滯了滯,但很快,“然後呢?”
“然後夫人拿毛巾一點點給殿下擦淨的,說不能讓人這麼作踐了,後來,夫人見東宮的貴平公公有意試探她虛實,就特意借貴平公公的手將王媽給收拾了,眼下來的餘媽雖然處處盯著,也防範著,但到底沒生事了。”黎媽說完,李裕繼續伸著筷子夾菜。
黎媽趕緊轉了話題,“殿下,夫人也喜歡這道菜。”
“偏甜的?”李裕也從方才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黎媽知曉他這幾日都困在主屋中,所以得空時,譬如當下,都會盡量同他多說幾句話解悶,“夫人喜歡酸甜的,冰糖葫蘆是,糖醋魚也是。”
冰糖葫蘆,糖醋魚?李裕輕笑,看起來也不像啊。他以為溫印和京中貴女一樣,都是喜歡紫香玉蓉糕,芙蓉蓮子羹之類的,至於冰糖葫蘆和糖醋魚……
李裕有些想笑。
黎媽接著道,“夫人還喜歡涮銅鍋,尤其喜歡辣的,但喜歡吃辣,不怎麼會吃,每次都被辣得伸手往嘴上扇風。”
李裕這次嘴角直接勾起,一麵笑著,一麵夾菜往嘴裏送,忽然覺得他見過的溫印也好,黎媽口中的溫印也好,都同他早前在京中聽過不一樣。
黎媽又陪著說了會兒話,轉眸看向一側的銅壺滴漏時,“喲,都這個時辰了,殿下,老奴要去忙旁的事了,殿下先用著。”
“好。”李裕應聲。
隻是黎媽剛出去,李裕又忽然想起被子的事來,剛才忘了讓黎媽換一床被子,接連好幾日……
黎媽已經撩起簾櫳出了內屋,李裕不好出聲,不過也沒事,反正溫印今日也不會回來,明日再說。
李裕又用了兩口菜,黎媽卻忽然折回屋中,欣喜道,“殿下,夫人回了。”
噗,李裕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