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皓染轉向許涼,眼裏浮起笑意:“這樣的話,你還滿意嗎?”
“嗯。”許涼雖然很害怕莊藍的報複,但在薑皓染臉上捕捉到笑意太難得,他忍不住瞅了瞅,小聲回應。
然後又莫名其妙,匆匆垂下腦袋,無人看見,在那兩排濃長睫毛遮掩下的,是一雙亮晶晶的清淩眼眸。
得到許涼口頭的原諒,莊藍好像再也支撐不住,虛弱的翻個白眼,看準方向朝後穩穩倒去,假裝昏迷。
張正手忙腳亂接住他,在薑皓染的默許下,扶著莊藍回去了。
這些天的事情徹底了解,薑皓染卻沒讓許涼直接回學堂,而是帶他朝著臨近射擊場,那排用作訓練轉場休息的舍寮方向走。
直到了休息室門前,其中一個女人上前開了鎖,推開門,等著薑皓染和許涼進去,她便把房門虛虛掩上了。
許涼回頭看了一下,發現女人沒有跟著進來,登時內心打鼓,他一下子頓住腳步,停在門邊不肯走了,距離薑皓染至少有兩米遠。
外頭豔陽高照,舍寮倒是清涼閑適,這裏麵桌椅掛件樣樣不缺,擺放得宜,想來是書院挖空心思建造,為了給像薑皓染這樣家室顯貴的學子休息準備的。
薑皓染隨意挑了張太師椅坐下,將拐杖放在自己左側,抬抬下巴道:“別站著,坐。”
“不、不用了。”
許涼後背緊緊貼著木門,心裏止不住發慌,室內隻有他們倆人,一刻鍾前他能下手抽莊藍,那股勇氣不過是從薑皓染身上借來的,如今他腦子清醒了,自然不敢逾越雷池,跑去跟薑皓染平起平坐。
“我站著就挺好的。”許涼連連搖晃腦袋,攥著衣擺小聲說。
薑皓染抬眸,那雙射擊場上一閃而過的笑眼,此刻又恢複成沒什麼情緒的模樣,她聞言朝許涼掃來一眼,許涼藏在身後的雙手都攥緊了,就更沒有膽子過去了。
“我抬頭看你說話累,過來坐。”再一次開口,薑皓染語氣總算有了一絲波動,但怎麼聽,都有一股不耐煩的意味。
許涼小臉蒼白,抿了抿唇,控製著發虛的腿腳低頭走過去,在間隔薑皓染一張椅子的位置緩緩坐下。
薑皓染手一伸,拽過許涼的胳膊把他按坐到自己隔壁。
許涼渾身一顫,要不是屁股貼到了椅麵上,這會兒他該軟了腿腳跌落在地了,許涼覺得自己很丟臉,垂下腦袋尷尬的擺弄著自己的袖口。
薑皓染拿拐杖敲敲地麵,喊了一個女人的名字,門被推開,探進一個矯健的身影。
“取到了?”
“嗯,剛提回來。”
“那端進來吧。”
許涼豎起小耳朵,有些迷糊的聽著薑皓染和門口那個女人的對話,她們既然有事做,那留下他在這礙事幹嘛呀?
打完啞謎,女人就出去了,沒過一會兒,就又推門進來,走到薑皓染麵前,遞了一個食盒給她。
薑皓染接過食盒,從籃子裏拿出一個燉盅,打開蓋子,一股甜香的南瓜粥的味道登時在舍寮裏彌漫開來。
“咕嚕嚕。”
許涼紅著臉,剛伸手捂住不爭氣的肚子,就見薑皓染將燉盅推到他麵前。
“吃吧,還熱乎。”
許涼手指蜷起,看著南瓜粥咽咽口水,卻仍然規矩的不敢抬手上桌。
“篤篤”兩聲,薑皓染敲敲桌麵,喚起許涼注意,手指在燉盅上點了點,示意他喝粥。
薑皓染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此時隨意放在暗紅色桌麵上,更是襯出她指尖渾然天成的嵩美。不過許涼注意力不在她的手指,而是在她手邊那盅南瓜粥身上。
好香,好甜……
因為肚子咕咕叫,許涼很想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他很餓。
但同時他十分疑惑,薑皓染為什麼那麼好心,替他教訓了莊藍,又尋人大老遠找來南瓜粥,做的這些,都很容易叫許涼聯想,薑皓染接下來會有什麼不軌的企圖。
其實薑皓染是在演戲吧,隻要看他露出馬腳,就能拿他的蠢相嘲笑,然後出手狠狠打他一頓,把莊藍剛才受的苦加倍從他身上討回來。
“吃,”薑皓染看向許涼的眼睛幽黑,又將燉盅往他麵前推推,“你不想吃,還是等著我來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