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1 / 2)

後來的幾日,雲纓都沒再見過裴忱。

約莫是在山頂的緣故,這場大雪沒有一點要停歇的意思,甚至趨於翻升。

雲纓沒有撐傘,她有時挺喜歡雪花輕輕飄落在臉上,帶來的一陣冰涼觸感。

但偏生她的身子骨又弱,容不得她這麼糟蹋,雲纓隻好裹著厚厚的兔毛披風。

今日謝錦荀又下山采藥去了,鋪滿雪的山路並不好走,謝平方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便隻有謝錦荀一個人去。

前幾年他們發現長明山上生長了許多珍稀藥材,混雜在草木叢中,難以辨認,有許多都被牲畜踐踏摧毀。

謝平方得知的時候眼睛都紅了,當即就讓人將那些牲畜往山下驅趕了一些距離。

雲纓對藥材不感興趣,雖然謝錦荀總是想要教會她如何辨認那些藥材,但其實她隻記住了寥寥幾個。不過最近,她倒是對刺繡有些興趣,正好謝錦荀不在,她便準備去找戚大娘教教她。

正欲前往戚大娘的住處,遠處便傳來樊胡蕭渾厚的聲音:“阿纓!”

雲纓腳步一頓,側首望去,那道熟悉的高壯身影向她疾趨而來,離得近了,一張黝黑的麵孔便呈現在眼前,縱橫臉上的獰惡刀疤也倒映在她烏黑的瞳眸中。

這道刀疤是前朝宮變時,他為了保護年幼的小殿下而留下的。

是榮耀,同時也是恥辱。

即便謝平方有祛疤的藥膏,樊胡蕭也不願用,他需要這道深刻在臉上的傷痕,去銘記二十幾年前那場凝聚屈辱的災禍。

風卷落飄雪,親吻在雲纓瑩白的臉頰上,她的杏眼明澈而清潤,看著他的目光總是柔軟無害的,不再像從前那樣浮起絲絲畏怯。

樊胡蕭在她跟前站定,他剛從書房逃離出來,隔著老遠就看見她綽約的身影。

這幾日,長明寨的人隻要不瞎,都能看出雲纓和裴忱之間那股疏離冷淡的氛圍。

這兩人中間仿佛豎立了一道無形的風牆,將他們的距離越推越遠。

但偏偏二人又心係彼此,尤其是裴忱,盡管他漠然的麵龐慣常感知不到情緒,但那雙不辨喜怒的深眸射向樊胡蕭時,森冷的寒氣瞬間籠罩過來,激得他汗毛倒豎,幾乎要在他身上凝結成冰。

這讓書房一眾人等苦不堪言,沒人敢在裴忱麵前討不痛快,樊胡蕭隻能從雲纓這裏下手。

他不是個會拐彎抹角的性子,撓著頭單刀直入道:“阿纓,你同主子之間……發生了什麼爭執嗎?”

其實在他叫住她之前,雲纓就猜到了他會問這件事,因為這幾日來委婉問她的人太多了。

“也算不上爭執。”雲纓的唇邊勾著淺淺笑意,語調乖乖軟軟的,杏眼中卻是一閃即逝的憂戚。

前幾日戚大娘實在看不過,便將前因後果一一與她道來。

但雲纓聽完後,卻依舊不太明白,若哥哥隻是注重男女大防,何至於連麵都不願見?

“那……”樊胡蕭剛想繼續問,卻忽的聽見遠處傳來響箭飛行的聲響。

雲纓同樣聽見了那一陣嗡鳴,她下意識循聲望去,但什麼也沒看見。

“陸家那小子終於來了!”樊胡蕭的語氣明顯染上興奮,目光似乎要穿透厚實嶙峋的山壁,灼灼望向山腳下。

聽到“陸”字,雲纓便不可抑製的想起陸言之,她想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顯然不是個好時機。

“果然一切都在主子預料之中!”樊胡蕭說完這話,便與雲纓告別先行離開了。

留下雲纓呆呆懵懵的站在原地,很快注意到從書房方向走來的身影。

這是書房那晚過後,雲纓第一次見他。

男人身姿修長挺拔,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冷峻的側顏一如既往不帶任何情緒,漆黑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層濃霧,詭譎莫測。

他身後跟著幾位將軍,悄悄往她這邊瞟了一眼。

裴忱似乎沒注意到雲纓,又或是知道她在這裏,隻是不願投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