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們聽說沒,衛國公府倒啦!”
“倒了?!你別是胡說。”
“嘿,我要是胡說,把腦子摘下來給你當球踢!聽說衛國公府世子納蘭錚在北疆造反了,衛國公一家都被下了獄,連國公府都封啦!”
“真的假的?”
“我大哥在宮裏當差親口跟我說的,還能有假?”
“這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衛國公之女納蘭初,那可是都城第一美人,沒想到早早年紀就遭此橫禍,以後怕是沒好日子過咯”
寒意料峭的夜晚,分外熬人。
刺骨的寒風穿堂而過,吹得窗子砰砰作響。
床上人咳嗽了聲。
如蘭連忙起身關上窗。
聽見聲響,納蘭初緩緩睜開眼睛,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如蘭,現在什麼時候了?”
如蘭看了眼窗外,回道:“姑娘,才天亮呢,您再睡會兒吧。”
納蘭初搖搖頭,蒼白的臉浮上一層薄紅。
眼看又要咳嗽,如蘭連忙拍拍她的背給她順順氣。
目光觸及她眼下烏黑一片,納蘭初摸摸她的手,語氣有氣無力道:“如蘭,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這屋裏冷,你便睡我這裏吧。”
如蘭連忙擺手,“姑娘,您是主我是仆,怎能讓我睡您的地方。”
納蘭初聞言,愴然一笑,“我算哪兒門子主,如今我都要靠你養著。”
如蘭的眼淚一滴滴砸下來,灼痛了她的手背。
“姑娘,是您和夫人當年把我從死人堆裏撿回來的,人這一輩子短,就算是我死了,也得讓你好好活著。”
納蘭初搖搖頭,“如蘭,你走吧,我這病隻會拖累你。”
她身邊的人,跑的跑散的散,到現在就剩下如蘭一人。
一個冬天,什麼都變了。
哥哥被扣上了叛將的帽子,爹娘被下了獄,國公府被封
他們說的也沒錯,衛國公府,確實倒了。
如蘭淚眼模糊地握住她的手,哽咽道:“姑娘,您,您別這樣,咱們偌大一個國公府,怎會說倒就倒?想必一定是陛下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世子多麼正直一個人,怎會叛國?”
納蘭初低聲咳嗽了下,嘴角露出苦澀的笑。
“如蘭,你還不明白麼,不是哥哥當了叛將,而是陛下讓他當了叛將啊”
要讓國公府倒台有一千種方法,但是構陷一個叛國之罪無疑是最快的。他們早已籌劃多年,隻恨她當時年幼,未能看清賊人包藏禍心。
“怎麼會?”如蘭眼淚愈發堵不住了,像水滴子一樣串串滾落,“國公爺當年是怎麼幫陛下登基的,難道陛下都忘了嗎,如今為何要這般對我們!”
“噓,不要說。”納蘭初手捂住她的嘴,又咳嗽了一聲,小聲說道:“如蘭,你要好好活著。”
至少要比她活得長。
說完,她起身穿上衣服,推開門往外走。
如蘭起身問:“姑娘,你要去哪?”
納蘭初轉過頭,輕輕答了一句。
“出去走走。”
都城已經好幾年沒有下這麼大的雪了,上次見到,還是在好幾年前。
街邊堆滿了雪,很少有行人經過。
客棧大門緊閉著,從微敞的窗口隱約可見融融的火光。
人聲鼎沸,喧嚷熱鬧。
納蘭初別過眼,理了理被風吹散的鬢發,拐進小巷裏。
她單薄的身影停在一處客棧前,敲了敲門。
“來了。”
掌櫃的是個雙十左右的女子,掀開門簾走出來。
看見她,她先是腳步一停,緊接著臉上就像被撕開一條縫,露出怨恨又得意的冷笑。
“納蘭初,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我來找哥哥的書信。”
納蘭初沒有生氣,眉眼淡然,縱使麵容憔悴,也不減她一身風姿。
楚覓見到她那副淡然的樣子就厭惡,冷冷拒絕:“我這裏沒有納蘭錚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