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初秋。
冷風卷起砂粒,不停拍打在窗戶上。
寧星辰坐在床頭,慢慢揭開傷口處的紗布。
傷疤像蜿蜒的蚯蚓,通紅扭曲地趴在肚子上。
血水混著膿液,與紗布牢牢粘在一起。
每撕一下,都有蝕骨的痛楚傳來。
“嘶……”
她疼出一頭的冷汗,咬緊嘴唇,終於將紗布完全揭起,拿起棉球蘸上藥水,忍痛按了下去。
火辣辣的疼,從傷處蔓延到四肢百駭。
悶哼一聲,她佝僂著身子。
將所有的痛都化作對那兩人的恨,經久不息。
這一切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她曾經曆過什麼。
“寧星辰,淘淘不想再見到你,而你,也不配跟淘淘住在同一家醫院,所以,回到精神病院去!”
在傅司川對她說過這句話後,盡管做完摘除手術後不過二十四小時,她還是被傅司川扔回了精神病院。
扔回了這個缺醫少藥,十分不專業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被寧星晚暗示過了,這裏的醫生護士對寧星辰的照顧一天比一天地漫不經心。
通常三四天才會來換一次藥,導致傷口反複感染發炎。
他們恨不得她,早點自生自滅。
而她,也每天都處在低燒的狀態。
寧星辰幹裂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她將棉球拿開,翻出鏡子。
鏡子裏麵的刀口七扭八拐,猙獰醜陋。
那樣上好的醫院,醫生縫合的手法怎麼會像是納鞋底的村婦?
要不是受了傅司川和寧星晚的指使,又怎麼會這樣對待她?
血水和膿水再次滲出,濃重的消毒液味道裏,一絲腥臭味傳來。
“寧星辰,換藥……”
門被推開,護士走進來,抽了抽鼻子,厭惡地用手掩住。
寧星辰回過頭,“傷口化膿了,我自己處理,麻煩您多幫我拿些紗布和消毒棉就行。”
護士皺了皺眉,一秒鍾也沒耽誤,連忙回去取備品。
“臭死了。”出了病房,護士嘀咕著,“能自己換最好,省得我伺候她!”
寧星辰聽著那聲音不小的抱怨,再次拿起棉團,按到了傷口上。
在這裏,除了自己,沒人能夠救她。
……
“啊!”
頭皮一陣鈍痛,寧星辰被人重重從被子裏揪起來。
眼前是一張與自己相同的臉。
不,確切地說,是曾經相同的臉。
寧星晚麵色紅潤,穿著昂貴的長裙和風衣,臉上掛著勝利的微笑,用力地攥著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