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格外的好,陽光明媚,萬裏無雲。淺淺把放置在櫃子上的君子蘭拿到窗欞上曬太陽。外婆正躺在床上看《小王子》,淺淺給她調好了床身的角度。淺淺搬著凳子坐到了床欞邊,看了看正認真閱讀的外婆,打開電腦默默地開始投遞簡曆。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淺淺抬頭側目一看,是幾位眼生的爺爺奶奶,看上去與外婆年齡相仿。幾位爺爺手裏拎著花哨的保健品,帶頭的奶奶則手握一束康乃馨。
“呀,你們怎麼來了?”
外婆的欣喜溢於言表,她把書放到一邊,指了指旁邊的桌位示意來者坐下。
“小天鵝,怎麼就倒下了呢?我們都在擔心你呀。”
……小天鵝,是指外婆嗎?為什麼要叫她小天鵝呢?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還麻煩你們大老遠跑過來看我,真是……你們今天不訓練嗎?”
外婆的語氣中雖帶有嗔怪,眉頭卻是舒展如同喜鵲上梢,臉上的皺紋也似湖麵上輕輕泛起的波瀾愉快地漾著。
此時,淺淺的心中雖然多有疑惑,但她也並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他們。
淺淺很少見外婆這樣開心,並且現在外婆住院,與淺淺和媽媽日夜相對,也總有不知說些什麼的時候。倒不是淺淺覺得親緣疏遠了,或者隔代之間有代溝。淺淺始終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羈絆並不是聯係全麵的,每一種羈絆都有它觸及不到的地方,因此,每一種羈絆所能治愈和共通的也是有限的。
所以,親人有親人能做到的事情,朋友有朋友能做到的事情,可以這樣理解吧?
過了好一會,爺爺奶奶們終於離開了。淺淺拿著那位奶奶帶來的康乃馨放到了隨手拿的玻璃杯裏,盛了點水,也放到床欞上去了。
“外婆,什麼訓練,什麼比賽?你參加了合唱團,怎麼不告訴我們?”
淺淺擺弄著手裏的康乃馨。她剛剛從他們嘴裏聽到了合唱團的事情。
“我一把年紀了,搞這個,怕你們不讓搞嘛。”
“您也知道您一把年紀了。”
淺淺略帶嗔怪地說道。
外婆看了看淺淺,沒有說話。
淺淺對外婆剛剛瞟來的略帶怨念的眼神感到哭笑不得。
“我又沒說不準去,你一個人天天在家,我還擔心會悶壞呢。”
外婆看著淺淺笑了笑,對她說的話十分滿意。
“那……您為什麼叫小天鵝?”
“……因為我最小。”
“真的?我不信。”
淺淺笑著說。
“真的。”
外婆看著淺淺,無奈地笑了笑。
淺淺沉默了一會,把窗欞上正曬著太陽的康乃馨和君子蘭拿到外婆床頭的櫃子上。康乃馨已經被陽光曬得有些蔫了。
“那……外婆,你還能參加合唱團比賽嗎?”
“你看我這樣還能上台嗎?”
淺淺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小姑娘家家的,歎什麼氣,真是,要有點青春活力。”
淺淺看著外婆,湊過去抱住了她。
“好嘛好嘛,我聽外婆的話,不歎氣了。”
外婆笑著摸了摸淺淺的頭。
到中午了,媽媽提著飯盒來了。
“這花哪來的?”
媽媽一邊玩弄著櫃子上的康乃馨一邊問道。
“哦,今天外婆的幾個朋友來看她的時候帶來的。”
“那這杯子……?”
“我隨手拿的。”
媽媽看著淺淺,端著飯盒的淺淺莫名覺得這眼神有些怪異。
“這是我的杯子。”
……淺淺頓時覺得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