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君看著他,琉璃般的眼睛仿佛要看進他的靈魂深處去,爾後向南聽見他喃喃說道:“我告訴他了。”
向南一時沒明白。
顏君繼續道:“沈清瀾,我告訴他你還活著,並且重生了。最開始他不信,所以我帶他來了這裏。”
聽了這話,向南倒還算平靜,大概是白天宋臣那通電話的緣故,此刻他才能摒棄所有的尷尬和別扭輕聲說道:“他遲早會知道。”
“是啊。”顏君抖了抖煙灰,一聲長長的歎息自喉間溢出,“我隻是有點不甘心。”
向南不知該說些什麼,顏君卻丟掉了煙蒂,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其實不甘心隻是暫時的吧,時間久了,自然也就甘心了。隻要,我們不再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向南一驚,“什麼意思?”
顏君順了一把額邊的頭發,輕描淡寫的說:“我準備出國,下個月就走。”
“沈清瀾知道嗎?”
顏君笑,“他知不知道,現在又有什麼所謂呢。”說著他拍了拍向南的肩膀,“進去吧。”說著自顧自地轉身,進了身後富麗明亮的飯店大門。
向南愣在原地,覺得自己有好多話說,可是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
封厲從身後走來,摟住他的肩膀將人往裏帶,不等向南開口,便說道:“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在沈清瀾沒想通之前,兩人還是分開一段時間比較好。”
聞言,向南沒再說什麼。
他在意隻是顏君會帶著怎樣的一種心情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國家。顏君他將去哪裏,做什麼,又會遇見什麼人。
有句話叫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無論有多不願意離開,最終都要有一種說走就走的決心。有誰願意離開生活慣了的城市呢,不過是被逼得不得不離開而已。
封厲和向南進包廂的時候,沈清瀾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雙眼死死的盯著站著封厲身邊的向南,仿佛想要看穿他的身體,直看到靈魂深處去。
向南也不躲,就任他那樣看著,直到封厲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朝桌邊走來,沈清瀾沉沉的眸子才終於起了些波瀾,他向來玩世不恭,此刻這種像是被傷害了的表情讓人見了很是不忍,封厲卻並不看他,隻是拉開離沈清瀾隔著半張桌子邊的椅子讓向南坐。
等向南坐下後,他也跟著坐了下來,動手給向南倒了杯茶。
房間裏除了宋臣和翟清之外,還有顏君,他的位置離沈清瀾隔著幾把椅子,幾個人圍著大圓桌七零八落的坐著,也沒人說話,顯得十分冷清和詭異。
宋臣拉了拉沈清瀾的衣服,示意他坐下,沈清瀾這才木著一張臉坐了下來。
向南環視了一圈,除了葉蘇外,所有人都到齊了。
封厲見他臉色逐漸黯淡下來,知道他肯定想到了葉蘇,於是湊近過去,在他耳畔輕聲說:“晚上我還是跟你睡。”
向南這裏正在獨自憂愁呢,突然被封厲插|進一句畫風大變的話來,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終於消化了身邊這人說了什麼之後,老臉一紅,怪嗔的瞪了封厲一眼。
這樣旁無若人的曖昧和情愫,是隻有兩個相愛的人之間才會有,所以這一幕落在沈清瀾眼裏,有多刺目自不必說,他右手還握著茶杯,誓要將手裏的杯子捏碎了,才甘心。
顏君看了他一眼,隨即低頭自顧喝茶。
因為翟清也到了,所以宋臣的大部分心思都在身邊人身上,也沒太在意沈清瀾那邊。倒是他們點的菜很快就上來了,除了翟清和封厲吃得比較自在以外,另外幾個人心情都頗為忐忑。
最後向南終於還是停了筷子,看著對麵一直盯著他的沈清瀾說,“清瀾,我們談談吧。”
封厲大概一早就猜到了向南的心思,當下難得的沒有發作,隻是低聲問向南要不要他們先出去,向南搖搖頭,率先站起身來,朝房間外走去。
沈清瀾猶疑片刻,跟了出去。
包房的門重新關上了,翟清放下了筷子,看著對麵一臉淡定的封厲,笑了笑,“真沉得住氣。”
封厲為自己添了杯茶,頭也未抬的回道:“我的人誰也別想搶走。”
宋臣雖然一直不待見封厲,此刻也無話可說,眼睛瞟到一旁的顏君,歎了口氣,“顏君,你真要出國啊?”
顏君放下筷子,點點頭。
封厲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出去走走也未嚐不是好事。”
顏君笑,端起手邊的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