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找那個叫向南的孩子,其實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封厲能見見他,看看封厲會不會舊情複燃,畢竟,凡事都有先來後到不是,”向南慢慢說著,身體仰靠在椅背上,嘴角分明是上揚的,看在眼裏卻是滿目苦澀,“貪心果然是要不得的,不一小心就要受懲罰。”
宋臣沒有說話,隻是用力的按著他的肩膀,直到護士過來提醒他們夜深了,宋臣才推著向南重新回了病房。
離開前,向南回頭看了一眼,封厲還躺在裏麵,雙眼緊閉,呼吸綿長。
他多希望他能在自己眨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坐起來,朝他伸出手來,笑著說:“你真好騙。”那時候他就會假裝責備的瞪他一眼,最後還是乖乖的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裏。
多希望時光能倒流,那樣,他一定會不顧別扭的尷尬的說我願意。一定不會讓封厲走那條事故頻發的高架。也一定不會讓封厲在最後一刻撲到自己身上來。
若要受傷,至少不要讓封厲一個人承擔死亡的風險。
回去的路宋臣走得慢,向南整個身體倚在椅背上,像是被什麼東西抽幹了力氣,電梯的一側是一個小型的花園,向南提議去那裏走走,宋臣自然沒有異議。
零晨兩點的現在,城市已經睡去,隻有萬盞霓虹安分守己的站在原處,向南望著外麵的夜色,突然說:“封厲跟我求婚了。”然後在宋臣的沉默中繼續道:“雖然沒有鮮花戒指和燭光晚餐,但是我答應了。”
“我填的誌願是跟封厲同一個城市,他問過幾次我都沒告訴他,是想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我其實早就不怪他了,但是因為不好意思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他。也沒告訴他,其實我媽已經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了。我有時候做夢會夢到他,可能我們上上輩子或者上幾輩子就是情侶,不然這輩子怎麼會相遇。宋臣你知道嗎?我在剛才才想明白,如果車禍的時候我能反應快點,骨裂的那個人就是封厲了。”
宋臣依舊沒有開口,手掌在他的肩頭一遍遍的摩娑。
兩人離開花園往病房走的時候,遇見了從電梯裏出來的顏君和沈清瀾。
他們倆看見向南和宋臣的時候並沒有太驚訝,臉上擔憂的神情是顯而易見的真切,沈清瀾走過來摸了摸向南小腿上的石膏,“這幾天盡量不要移動,怕以後會落下病根。”
向南點點頭,聽見顏君說:“去看過他了吧?”
向南複又點頭,顏君輕聲安慰道:“主刀的是這裏最好的醫生,手術很成功,隻要度過了危險期就沒事了,你現在不要想太多,安心養傷,不然等他醒過來發現我們沒好好照顧你,肯定是要找我們算帳的。”
這話逗得向南笑了笑,宋臣和沈清瀾也跟著笑了兩聲。
安靜的走廊裏,笑聲消失後,剩下的是更加窒息詭異的寂靜。
顏君說這次隻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警方第一時間介入,已經排除人為的可能,當時載著十幾噸鋼管的貨車喝了點酒,所以才釀成了如此嚴重的後果,顏君已經委托律師起訴,向南知道他們在意的不是對方會賠多少錢,純粹隻是為了給封厲出口氣。
是啊,隻是幾兩黃酒下肚,就造成兩人受傷,若那個司機再多喝點,那他和封厲兩個人現在是不是已經去閻羅殿報道了?
顏君和沈清瀾在重症監護室外輪流守夜,向南一晚上睡睡醒醒,好不容易到了天亮,忙讓宋臣把輪椅搬來,去看封厲。
封厲還沒醒過來,醫生說儀器上各項指標都很穩定,應該快醒了。
向南抱著這幾分希望一整天都守在外麵,無論宋臣幾個人怎麼勸,再也不肯離開一步。
外麵天色將暗時,封嚴風塵仆仆的來了。
向南並沒見過這位封家的二少爺,隻從封厲口中聽到過一兩回對方的名字,但是當封嚴出現在視線裏的時候,向南下意識的就認出了這個人,隻因為封嚴與封厲眉宇間那幾分微薄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