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關於裴蘇銘的身份,她也是今天才剛剛知道。
裴蘇銘又告訴夏風,裴少羽和夏奕冉兩人是怎樣的相愛,夏奕冉離開裴少羽除了冉君怡的原因外,也是不想讓她生氣傷心,這讓夏風很是自責。
原本她對裴少羽就並不討厭,甚至還很喜歡,之所以會反對他和夏奕冉的事,隻是因為他的身份,他的家世。而這一切,又全都是因為自己對冉宗齊的恨,所以才導致她一直對有錢有身份的男人持有偏見。
想到夏奕冉這段時間以來默默承受的痛苦,夏風覺得自己自私而又殘忍。
她怎麼會不知道夏奕冉的心思?
曾經為了裴少羽和自己吵架的她,自從回了長興之後,從來沒有提過裴少羽,也從來沒有見她和裴少羽通過一通電話,她就知道,夏奕冉的心裏有多苦。
可是對此,自己又能做些什麼?
今天聽到裴蘇銘那麼一說,她才幡然醒悟。
所以聽到裴少羽的話,她沒有表現出一絲反對的神色。
而她不答應,隻是想讓夏奕冉自己選擇。
即使她釋懷了,可是夏奕冉呢?
她對裴少羽,還能回到以前的樣子嗎?
夏奕冉沒想到他會直接跟夏風和馮光年提這件事,而且意外的是夏風居然還沒反對。
“叔叔,您看,您馬上就要出院了,出院過後,在長興您也還得再安定對吧?冉冉始終是一個女孩子,您忍心看她為這些事再操累嗎?倒不如回臨海,有我在,也有更多的照應。您說呢?”裴少羽坐在床沿,握著馮光年的手,把話說得極為誠懇。
當然了,言下之意就是,我是您的準女婿,我一定會幫冉冉把您照顧得很好。
馮光年對裴少羽印象本來就不錯,聽他這麼說,自然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尤其是在夏奕冉麵前,他更是不敢貿然答應。
對馮光年說完,裴少羽當然沒忘一旁的夏風。
於是他又起身走到夏風麵前,也是一副誠懇的模樣。
“阿姨,我知道您之前對我有很多誤會,對於那些誤會,我也不想再作解釋。我隻想讓您知道,我對冉冉是真心的,不僅僅是以前現在,以後,我也一樣,絕對不會改變。所以阿姨,請您答應我,讓冉冉,還有您和叔叔,和我一起回臨海,好嗎?”
盡管他的話裏並沒有太多華麗的詞藻,但在夏風聽來,他的語氣與表情都認真得無法讓人懷疑,也讓人無法不感動。
這些話,裴少羽以前就對她說過,可是她並沒有往心裏去,現在再聽,竟是覺得如此的動聽。
而直到今天,他依然沒有放棄夏奕冉,足以說明他對夏奕冉的真心,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
不過夏風依舊沒有作任何的表態。
她和馮光年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夏奕冉,一時間,夏奕冉反倒是像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她蹙著眉看看馮光年,又看看夏光,兩人的目光裏竟然都一致地帶著詢問。
夏奕冉不由地有些發懵。
她實在不太清楚這是一個什麼狀況,他們眼裏的詢問又是什麼個意思?
而他們對這件事,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表態,至少夏風應該是會拒絕的吧?可是她沒有……
那現在這意思,是他們都默許,就等著自己點頭拍板了嗎?
拜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奕冉想著,訕訕地笑了笑,幹脆一把拉著夏風出了病房。
病房外麵,夏奕冉一臉嚴肅的問夏風:“媽,您跟爸爸到底在搞什麼?少羽的話您沒聽到嗎?為什麼不反對?”
“冉冉……”夏風歉意地喚了她一聲,“冉冉,我知道其實你心裏一直都沒有忘記少羽對不對?蘇銘把什麼都告訴我了,所以……媽媽希望能夠有機會彌補你,而這次,媽媽不會再反對你和少羽的事,回不回臨海,要不要和少羽一起回去,我和你爸,都希望你能夠自己決定。你答應,當然最好,爸媽替你高興,如果拒絕,爸媽也會尊重你的決定。別忘了,爸媽永遠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知道嗎?”
夏風的話讓夏奕冉足足愣了有五秒鍾。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從夏風嘴裏聽到這樣的話,而她,竟然有些感動。
反應過來後,夏奕冉不由地給了夏風一個擁抱,眼眶熱熱的。
兩人相擁的時候,夏風還不忘又加了一句:“冉冉,不管怎麼樣,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勇敢一些。”
不得不說,夏風的話對夏奕冉來說鼓勵很大。
畢竟她到現在都還很清楚地記得夏風當時反對自己和裴少羽在一起的反應,甚至為了這件事,她還打了自己幾個耳光。可是現在,她卻在鼓勵自己,讓自己勇敢麵對自己的感情,並且做出選擇。
回到病房裏,裴少羽一臉溫柔地走到她麵前,伸手牽起她的小手。
“老婆……”一聲老婆,後麵的話雖然沒有再繼續,可是從他的眼眸裏,卻能看出他的期待。
夏奕冉看了看一旁的夏風和床上的馮光年後,又將目光投向裴蘇銘。
這一眼,是特意而為。
她無法忽略掉裴蘇銘,無法將他視為無物。
裴蘇銘憂傷的目光映入眼簾,夏奕冉有那麼一瞬間的心痛,但也隻是瞬間的感覺而已。
她收回目光,堅定地落在裴少羽的臉上,勇敢地與他四目相對。
一聲輕柔的回應,簡短的四個字——我答應你,讓裴少羽動情地將她擁進懷裏。
這個心甘情願的擁抱,裴少羽等了很久。
他甚至絲毫不在意夏風和馮光年還在,就這樣緊緊地擁著夏奕冉,像是生怕一鬆手,她就會再次消失一般。
但對於另一個人,裴蘇銘,卻隻有心碎的聲音。
他轉身走出病房,靠在走廊冰冷的牆上,抬頭仰望天花板。
心很痛,可是他卻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也不得不麵對這一個從一開始就無法改變的事實。
有了夏奕冉的回答,裴少羽原本還懸著心這下總算是徹底落了下來。
在和醫生進行了溝通後,幾人愉快的決定,後天便辦理出院手續回臨海。
不過這邊廂,他們是愉快了,但另外一邊,有關於冉君怡的事,卻是讓冉宗齊傷透了腦筋。
他原本想聯係江芸的家人,想通過律師進行私下和談調解。但因為是由公安局提出的公訴,所以根本不存在什麼撤訴之類的事情。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希望能夠對江家有所補償。
隻是他沒想到,江家雖然不比他實力雄厚,但也並不是缺那點錢的人。
除此之外,江衛尋的態度也十分強硬,根本不願見麵。
而在等待開庭的這段時間裏,冉君怡都必須繼續待在公安局,這讓冉宗齊焦急之餘,也無暇再顧及其他事情。
他本來這兩天再去醫院,但因為這件事而不得不擱置下來。
他去看了冉君怡,冉君怡的精神狀況十分的糟糕。
其實想想也是,冉君怡從小到大都過著眾星捧月一般的生活。
冉宗齊對她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她哪裏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因為失誤成為殺人凶手?
所以可以想象,這些天,她的精神和心理是承受了怎樣的壓力。
每晚惡夢連連,加上夏奕冉說的那些話,就像揮散不去的魔鬼一樣纏繞在她的腦子裏麵,響在她的耳邊。
冉宗齊再見她的時候,她的精神狀況甚至開始出現問題。
她的口中一直喃喃自語,目光渙散,而在和冉宗齊說話的時候,時而驚嚇,時而哭泣,時而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如正常人一般。
冉宗齊對她的狀況擔心得不行,可是眼下除了等待,沒有任何的辦法。
到了出院這天,裴少羽忙前忙後的很快便幫馮光年辦完了出院手續,然後和裴蘇銘一起開車回了臨海。
冉宗齊好不容易有了一點時間,便抽空去了醫院,可是當他到病房的時候,卻隻看到護工打掃病房的畫麵。
詢問過後,才知道馮光年上午就出院了,而且,他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冉宗齊獨自一人坐在住院部外麵的花園裏,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現在這麼累過。
一邊,要為冉君怡的事情操勞,另一邊,又想要認回自己的另一個女兒。
而偏偏,兩件事情,沒有一件能夠讓他如願。
夏奕冉一家人的再次消失,讓他倍受打擊,但苦於沒有頭緒,他隻得把重心都暫時全部放到冉君怡的事情上。
冉君怡出事,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告訴倪韻,在電話裏,他也是找著各種理由搪塞,最後,甚至不得不以冉君怡出門旅遊作為借口。
倪韻雖然有懷疑,但畢竟是自己丈夫說的話,所以她便沒有多想。而冉君怡沒有給她電話,她隻當是自己去裴家的事讓冉君怡還在生氣,所以暫時不想和自己聯係。
隻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那個各方麵都無比優秀的女兒,此刻正在受著最痛苦最殘忍的折磨。
*
回到臨海後,裴少羽把夏奕冉一家人安排進了自己一直閑置的一套三居室裏。
這裏雖然久未有人居住,但平時都有定時找人保潔,所以房子裏麵很幹淨,居住的環境也比以前好太多,交通也很方便。
至於夏奕冉,裴少羽原本是要她搬回別墅,可是夏奕冉不願意,裴少羽想了想,也沒有強迫她。
既然她已經回來了,回別墅也就隻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第二天,在臨海市殯儀館的某大廳裏,江芸的告別儀式正在進行。
夏奕冉很早便在裴少羽的陪同下,和裴蘇銘趕了過去。
哀樂響徹整個大廳,江芸父母的哭泣聲混進哀樂裏,一聲一聲,肝腸寸斷。
夏奕冉看到此情,除了痛哭,便沒有別的反應。
而她,甚至不敢上前和兩位老人說話,不敢上前安慰兩位老人。
裴少羽跟在她的身後,有序的隨著人流走向大廳中央的冰棺。
看到冰棺裏江芸的臉的時候,夏奕冉眼淚漱漱地往下掉。
沒有人會體會到她的痛苦,也沒有人知道她心裏的自責與歉疚。
她把手中的白色花瓣灑到冰棺上,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好在裴少羽眼疾手快,從身後一把攬住她的腰,才避免意外發生。
而跟在裴少羽後麵的裴蘇銘也是情難自禁,盡管他已經努力地克製自己的情緒,可是眼角,依舊很快濕潤,幾滴細小的水珠沾上睫毛,喉嚨的地方,更是又哽又酸,心裏更是痛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