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劉念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看了眼躺在隔壁床上的許問,猶豫了下,問道。
“阿問,睡了嗎?”
“睡了!”
“睡了還能說話的。”
“夢話!”
“阿問,你說咱們國家,現在還很窮嗎?”
從回到酒店,劉念川就一直被這個問題所困擾著。
在他的人生裏,從來隻有攝影。可今天晚上那三位大叔,著實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許問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
“咱們國家從貧窮到富裕,其實隻用了二十幾年。
那些70後、80後,他們中的大多數,從出生就伴隨著貧窮,他們的父母也是。
他們中,基本上都沒有受過太多教育。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的一把子力氣。
所以他們的收入來源其實很有限,隻有賣力氣幹活,才能有錢拿。
對於自己未來的不確定,又讓他們時刻都有著危機意識,對於金錢的危機意識。
父傳子,子傳孫。
在他們的觀念裏,孩子生活的幸福,遠比他們自己過得幸福要重要。
你看他們一個個不修邊幅,看著邋裏邋遢, 其實他們是能賺到錢的。
可是錢呢,存著, 給孩子上學, 娶老婆用。
其實以現在的觀念, 很難去說他們正確與否。可是,九州不就是這樣一個家庭社會嗎?”
說到這裏, 許問悠悠的歎了口氣。
“這些東西,就是這個節目的內在。而這些,也恰恰是你需要去靜下心來感受體會的。
別人和你說的, 都是些大道理。你多看,多聽,多想,過幾年,你就懂了!”
劉念川有些不服氣。
“你比我還小一歲呢, 你就懂的了?”
“我天天做夢過著呢!”
“睡了睡了, 明天還得早起呢!”
說罷, 許問就一言不發, 房間裏也安靜了下來。
劉念川,有些失眠了。
天色剛蒙蒙亮, 許問就帶著劉念川出了門。
有劉念川在, 攝影的事情,就交給了他。
清晨的湖麵上,濃霧彌漫,遠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幾道身影。
站在采藕人的聚集地門口,許問四處看著。
“娃,這邊!”
不遠處, 一道身影對著他們招了招手。
正是昨天晚上采訪的大叔, 劉念川的本家,劉忠軍。
許問花了一千塊錢,租下了大叔一天的時間。坐著大叔的小船,前往湖麵,拍攝著采藕人的一天。
“坐穩咯,出發了。”
劉忠軍看著兩人坐穩,便拿起木筏,開始來回擺弄起來。
小船很小,坐在許問兩人都有些擁擠。在劉忠軍的手中,平穩的朝著前方飄去。
經過一段時間的耽擱,湖麵上的人也愈加多了起來。
“老劉, 嘛呢?帶著倆後生崽!”
“這倆是記者, 來拍咱們幹活的!”
湖麵上打招呼,全靠大聲吼。
隻要遇到相熟的人,老劉總是要吼上兩聲。
“這不是閑的蛋疼嘛,咱們挖個藕有啥好看的?”
“就你屁話多,人家這是采風,看你那沒文化的樣子!”
“是,你有文化!”
“那可不,老子娃可是大學生!”
許問笑而不語,劉念川則是覺得這一幕頗有意思,拿著攝像機記錄著。
沒多大會,幾人就趕到了他們負責的地域。
另外兩個大漢,此刻已經穿好衣服,走進了淤泥地裏。
“昨晚上也忘記和你們說了,俺這的都有點爛,要不你們就別下去了,俺幫你們拿著這大家夥,說拍哪就成。”
劉忠軍從船板上,拿起幾件防水衣,隻是看上去破舊不堪,應該用了挺長時間。
“沒事沒事,我們自己來。”
許問毫不在意的接了過來。
拍攝這些畫麵,肯定是要下去的。這台大家夥就不行了,這攝像機金貴的很,萬一進水了損失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