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晝來的時候已是深夜,皇宮內一片沉寂,除卻偶爾聲響的蟬鳴。

薑萱看著有門不走,非要跳窗的浪蕩公子,輕扶了扶額:“溫晝,你遲了。”

“你又不急,遲個一時半刻不誤事。”溫晝的聲音充斥著恣意,沒半點兒的不好意思。

他也不見外,尋了個椅子便坐在了薑萱對麵:“想好了?”

他的話沒頭沒尾,偏生薑萱聽得明白:“既是給了你信,便是想好了。”

“日子呢?”溫晝擺弄著茶盞問道。

“七月七乞巧還有一月,八日子時,我在這裏等你。”薑萱算著日子安排著,而後手伸向溫晝,“東西帶來了麼?”

話一出,一直沒甚模樣的溫晝卻是正了正身子,眉眼間是難得的認真:“薑萱,你可想好,這藥若是用了,中間出了什麼意外,我保不住你。”

“我知道。”薑萱像是聽不懂他話中的勸諫般,勾了勾唇,“無論我生死,你護好兩個孩子便是。”

溫晝聞言抿了抿唇,想要說些什麼,卻在薑萱無甚溫度的眸中消了聲:“罷了,既然你想好了,我依著你便是。”

溫晝說著,從衣襟中掏出個瓷瓶放在了薑萱麵前,而後起了身,熟門熟路的離開。

薑萱借著敞開的窗,看著夜幕中清涼的月,記憶被帶回她和溫晝初遇的時候。

那時,她剛打定主意留下腹中的孩子,白日不想出門見人,便想著入夜出門轉轉。

卻不想這麼一轉,竟然是讓她撿回來一個重傷的溫晝。

溫晝不是宮裏人,而是江湖人,說的清薑些,溫晝,是個盜賊!

按著他的話來說,他這次進宮想要盜取的是一葉寒潭,頂值錢的物什,本來都要到手了,卻不想陰溝翻船,中了陷阱,才落得這麼狼狽。

而被薑萱撿到,也純屬偶然。

他說,他雖是盜賊,但總歸是知道報恩的,索性應了薑萱一個承諾,若有用得到他的時候,必然在所不辭。

想到那人說這話時,嘴角勾起的笑意,薑萱不免失笑。

那樣的他,像極了寵溺她的皇兄,可惜,溫晝再像,也不是。

從回憶中回神的薑萱深吸了一口氣,晃開腦中的胡思亂想,起身合上了窗。

一夜無眠,薑萱拖著疲憊的身子靠在美人榻上小憩,卻被繁複的腳步聲吵醒。

她挑眉望去,卻是瞧見了個不該過來的人。

“妾身見過皇後娘娘。”鄔沉央挺著孕肚,站在那兒,除了這麼一句話,半分行禮的意思都沒有。

“皇貴妃不在明裳宮中好生歇著,來這華暘宮作甚?”許是想著不久便要離開,薑萱說話也多了些恣意,聽得鄔沉央一陣臉黑。

“數月不見,皇後娘娘這脾氣可是長了些許啊?可要說這母憑子貴,娘娘是不是也有些高興的過早了?您這可還未生呢!”鄔沉央這話中盡是威脅。

薑萱聞言淡漠的掃了她一眼,不欲與她費這口舌之爭:“皇貴妃來此若隻是為了說這兩句拈酸的話,那就請回吧。”

說著,薑萱喚來香冬,作勢便要將人趕出去。

按著往日鄔沉央的性子,定不會再糾纏下去,可今日,不知為何,她卻像是瘋了魔一般,看著走上前恭恭敬敬的香冬,抬手便是一巴掌。

“大膽奴才,本宮是你能碰的麼?!”

香冬捂著臉,跪身在地:“皇貴妃娘娘恕罪。”

一句話說的委屈萬分,看的薑萱也是怒火煩生:“皇貴妃好大的架勢,我宮裏的人,也是你能動的?!”

“不過個奴才罷了,本宮便是動了又能如何?”鄔沉央說著,眼中盡是不屑,看著薑萱接著說道,“薑萱,你真以為本宮喚你一聲皇後娘娘,你就真的高本宮一等?別忘了,皇上如今寵愛的人是本宮,你,不過就是個薑國餘孽而已!”

“啪!”“啪!”

毫不猶豫,薑萱抬手便是兩巴掌扇在了鄔沉央臉上:“餘孽如何?鄔沉央,本宮如今是皇後,你就算再得寵,也得知道什麼叫尊卑。在我麵前,你,隻能低頭!”

鄔沉央偏著臉,似乎還沒從巴掌中回神。

忽然,一道男聲響起,緊接著是沉穩的腳步聲。

“皇後真是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