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之前她說的季昭華都能泰然處之,到了這個時候她偽裝出來的鎮定全部化為烏有,掙紮就要站起來,嘶啞的低吼:“你胡說!我季家世代忠臣,我父親是兩朝老臣,我哥哥更是大周的戰神!不許你誣蔑他們!”
被兩邊衝上來的婆子狠狠的按在地上,麵皮貼著冰冷的地麵,因情緒激蕩,季昭華大口的喘氣。
林輕舞上前一步,抬起腳,狠狠的踩在季昭華的臉上,狠狠的。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可以回去看看,哼!識相的快點滾出丞相府!”
季昭華的五官在她的腳下已經扭曲,頭發婆子們攥在手裏撕扯著,五髒六腑都疼,但她還是冷冷的笑了出來,那聲音如地獄鬼魅,讓人不寒而栗。
“休我?沒那麼容易,說我無子,你去告訴孟辰良,我腹中胎兒已有三個月,我還是這丞相府的女主人,她明媒正娶的丞相夫人!”
她一個字一個字咬牙說著,卻震驚了暗室裏的每一個人,婆子們急忙放開手,林輕舞的腳也鬆開。
林輕舞不可置信的叫道:“不可能!他不可能碰你!他說過他從來沒有碰過你!”
“碰了沒碰,你自去問他便是!”季昭華想爬起來,但身上已經沒有了半分力氣,她起來一點又軟軟的倒下。
林輕舞帶著婆子轉身就走,口中振振有詞,“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你等著!他絕對會否認的。”
暗室再一次恢複安靜,隻有遠處嘀嗒嘀嗒的水聲,季昭華趴在地上,眼中湧出淚來,對於她來說,用一個孩子留住孟辰良,實在是難以啟齒,這不是她一貫的作風。可是誰讓她愛他呢,那個在馬上的俊朗少年,初見起她就愛的徹底,為此不惜在父親書房門前長跪不起,求的父親同意讓她嫁給他,一個毫無背景的寒門書生。嫁給他的那日,是她從未有過歡喜滿足。
為了他,放棄尊嚴能怎樣,她是真的愛他啊。
心中生出小小的期盼來,不知道他知道他們有了孩兒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會不會如她知道時那般不知所措,胸口像是被溫熱的潮水漲滿,幸福的要溢出來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季昭華全身的骨頭都已經冷的發疼,暗房的門再次被推開,她急忙抬起頭去看,來人卻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孟辰良。
林輕舞手裏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臉上帶著讓季昭華渾身顫抖的笑意,她紅唇似血,字字如刀:“丞相大人有令,下堂府季氏,即刻離府,不得帶走府中一草一木,包括腹中的孽種!”
季昭華簡直以為自己幻聽了,虎毒不食子,孟辰良他竟然能……竟然能這般狠心!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季昭華瘋了似的掙紮,想要擺脫來擒住她的婆子,可在粗壯的婆子麵前她的力氣太過渺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林輕舞向她走來。
“不!你們不能這般對我!不能……嗚嗚……”
一碗湯藥下肚,季昭華疼的抱住肚子,痛,那種心頭肉被從身體裏活活剝離的痛,身下熱流湧了出來,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
林輕舞輕蔑的瞅著滿地打滾的季昭華,不屑的說:“從腳門丟出去,別髒了丞相府的地!”
季昭華意識漸漸模糊,滿眼的紅,那是她出嫁的那一日,孟辰良一身新郎喜服,麵如冠玉,眼睛閃了明亮的光,他就站在季昭華身前,滿臉虔誠的對她說:“昭華,我會好好照顧你一生一世,讓你嫁我無悔。將來有了孩兒,我定能將他寵上天去,讓你們一生無憂,平安喜樂。”
好一個嫁我無悔……好一個平安喜樂……
季昭華痛苦地闔上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