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墨涵的嘴緊抿著，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情有多糟糕。
該怎麼回答？
他通紅的眼尾微微下垂，往日裏飛揚的眉梢也失去了神彩。
終於，無墨涵開口了，他思忖良久，抬眸堅定回複：“太子殿下，值不值得，現在屬下無法給予您正確的答案。”
聽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
蕭靖司咳嗽停了，他病態的臉在烈陽的映照下，多了絲貴氣。
他的壞心情總算稍微好了一些，邁著腳踱步踩著腳下的青石板，看著兩塊青石板中間不算細小的縫隙裏正長著一排不高頑強的草葉。
“孤知道你打心眼裏還不能接受孤不是蕭…但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這道坎，你一天不跨去，就一天留存在你的內心。”
蕭靖司邊說邊走，一隻黃色的小蝴蝶停在了他的頭發上，也毫無知覺，他依舊慢條斯理的說：
“老實說把你調到身邊，孤很自私，現在又要你接受一些你不樂意接受甚至反抗的東西，孤也很卑鄙。”
那隻小黃蝶輕輕扇動著翅膀，乖乖巧巧地衝當著背景，偶爾換個位置時，總是小心翼翼地挪一挪。
無墨涵的目光從小黃蝶上移開，落回那張令他無法自拔的臉上，他的唇微顫，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個字眼來。
“但孤不想再騙你。”
選擇放棄一個朋友比選擇接受一個朋友還要難。
有些東西本就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百年後都是一口棺材，一杯黃土，誰人會知道死去的人還有沒有人記得。
蕭太子死了，他不想如果自己突然有一天也會莫名其妙死去，那些記住人記住的隻會是蕭太子，而非他。
“太子殿下…屬下，需要時間，所以…在屬下沒完全弄明白自己對這件事情的看法時，屬下希望您不要急於把屬下從身邊推離。”
無墨涵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將那隻乖巧不動的小黃蝶捉住，兩指捏著它的翅膀，他低眸，眼裏似乎有什麼流光一閃而過。
“太子殿下，請讓屬下繼續待在您的身邊。”
此刻，蕭靖司正巧因為無墨涵的動作稍微仰著臉，一束陽光穿過無墨涵高大身體的頸側打在了蕭靖司的右臉上。
隨即很快就被無墨涵重新遮擋住。
“往後如果你後悔…”
“屬下不會後悔。”
……
經過這次對話，蕭靖司和無墨涵之間的相處氣氛完全變了，以往，無墨涵對蕭靖司都是隱晦小心翼翼的暗自喜歡，如今卻變成了明目張膽的恨不得公開於眾的喜歡。
夏去秋來，臨近立冬前，大梁西北邊境受到了幾起較大的起義反對皇權獨霸。
皇帝對此極為震怒，繼而派遣了大梁鎮欽王和三皇子一同前去平息，而他的聖旨一下來，朝中唯數不多的太子黨們就不樂意了。
這種平息國內戰亂，收獲民心的事情，為什麼要派三皇子前去，而非大梁儲君未來天子的太子殿下？
而皇帝給出的則是以疼愛太子殿下身體，不能夜宿野外、不能過度操勞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