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霽眉梢抖了抖。
小朋友什麼的，她假裝自己沒有聽見這句話。都是二十四歲的人了，突然被人說是小朋友，總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
她沒說話，倒是賀玉笙沒再接著打趣她，“不用這麼麻煩的，我現在這樣，應該不需要睡覺了。”
她隻是平靜的說了這麼一句，何霽卻是覺得心裏有些沉悶。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她頓了頓，“再說了，地府都給你們建宿舍了，說明還是需要休息的。”
無論是讓她們休息，還是方便地府管理，總之賀玉笙拗不過何霽，看著她從櫃子裏拿出了要換上的床單。
“我幫你。”她說著，就上前拽住了床單的一頭兒。
一張小小的單人床，鋪個床單哪兒有這麼費力氣。
但是在賀玉笙碰到床單的一瞬間，何霽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對了，你現在是不是可以碰到這些東西？”
“？”賀玉笙看了何霽一眼。
“桌子上有本書，你看看能不能拿起來？”
順著何霽的視線看過去，她看到了那本《時間的秩序》。
賀玉笙隻愣了下，就鬆開了手裏的床單，試著去碰那本書。
纖細的手就像是穿過一個虛擬圖像一樣，從那本書上穿了過去。
何霽站在一旁看著，她看到賀玉笙的動作像是被人暫停了一樣，頓了一下，才收回手來。
抓著床單的手緊了緊，何霽有些尷尬。但是她上前一步，拿起那本書，又對著賀玉笙說道：“你，你再試試？”
賀玉笙沒有猶豫，又伸出了手。
虛擬圖像變成了實體，這次她碰到了那本書。
“看來，你隻能碰到和我接觸的東西。”
“嗯。”賀玉笙收回手，看著何霽把那本書放回去，才道：“這可能就是你被地府選中的原因。”
何霽撇撇嘴，“被地府選中什麼的，可比被數碼寶貝選中糟糕透了。”
她小聲吐槽完，又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賀玉笙，說道：“不過我會幫你的。”
誰讓賀玉笙在飛機上幫了她，她不喜歡欠人情。
賀玉笙笑了笑，“嗯，謝謝。”
她的聲音很輕，何霽眼神不自在地瞟了瞟，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鋪床。”
像是個小孩子。
賀玉笙嘴角銜著的笑意更深了。
“你、你先睡吧，我去洗個澡。”何霽收拾完，對賀玉笙說到。
賀玉笙隻說道：“你快去洗澡吧。”
何霽撓撓頭，拽了浴巾，就進了浴室去了。
嘩嘩的水聲響起來的時候，賀玉笙才分了心思好好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小房間。
倒也不能說是簡陋，隻是沒有客廳，少了點兒家具而已。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占據了這麼一個小空間的大部分。
而和有些劃痕的書桌相比，剛剛碰過的那本書倒是顯得新的多了。
何霽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賀玉笙站在桌旁。她從二手書攤上淘來的那本書，就擱在賀玉笙的手邊，半點沒有被人拿起過的痕跡。
“你還沒睡？”
何霽頭上頂著條毛巾，毛毛躁躁地擦著短發。
她說完，就想到了，自己沒在，賀玉笙怕是會直接從床上穿過去。
“……”她咳了一聲，才說道：“你等我擦下頭發埃”
家裏沒有吹風機，她拿著毛巾使勁地擦了擦頭發，半幹的頭發沒了白天的蓬鬆，但是也不再滴水。
看她擦完頭發，賀玉笙道：“你睡裏麵吧。”
何霽“嗯”了一聲。
她緊緊貼牆躺著，顯得她才是寄宿在別人家裏的那個人似的。她枕著疊起來的夏涼被，眼神四處瞟著，一不小心就對上了賀玉笙的那雙眼。
“你不用這樣，我靠在這裏休息一下就好了，”賀玉笙看著何霽慌張地移開視線，眼裏多了些笑意，“而且，也沒見過有人穿著西裝睡覺埃”
她這麼一說，何霽才反應過來，賀玉笙還穿著那一身合體的西裝。
何霽沒有穿過這種衣服，但是就是覺得，賀玉笙身上這一身一定很昂貴。
“那你要換下來嗎？”
“……我現在應該換不下來吧。”
賀玉笙似笑非笑地看著何霽，眼裏的含義有些明顯。
何霽愣了一下，嘟囔了一句什麼，就自顧自地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似乎是準備睡了。
賀玉笙看了看何霽有些泛紅的耳尖，沒再說什麼。
可是她心裏忽然就冒出來一個想法，何霽，會不會就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就像是一粒種子，生根發芽，賀玉笙越想越覺得可疑。
為什麼謝必安偏偏把自己單拎出來，和何霽放在了一起？
她生前確實有些人脈，也算是可以幫何霽一下。
可是人都死了，人脈什麼的，也隻延續在了生者的身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