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都快到了八點,雖然知道翟筠芳總不會是遇上了危險,可季棠鄲還是給老伴兒的助手掛了個電話。
甫一接通,就猶如熱浪撲麵一般,觥籌交錯聲直往老人耳朵裏鑽,就連書桌對麵的楊一都聽得分明。略微思忖片刻,楊一就大致了解了師娘現在的境況。
現在去溪止那邊,可沒有什麼好玩的,都是越州市文物局和越州市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還有近段時間剛剛進駐到鎮子上的越州建築係隊伍,在對整個鎮子的建築進行考察和數據統籌。前麵這些,自然是陽一文化花了力氣請過去的,所以羅戈也是安排了強力的公關隊伍,現在翟筠芳到了那邊,自然是會被當成頭號人物對待,哪裏就能這麼放她走掉。
果然,兩位老人在電話裏沒聊上幾句,季棠鄲就先掛了話筒:“行了,今天是等不到那老太婆了,你先回去吧,下個禮拜自己記得過來。”
又緊接上一句:“別帶什麼壽禮不壽禮的,我也不差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好好把這本書完成,就是最好的禮物!”
今天老爺子有些怪怪的,楊一隻當是翟筠芳被留宿在溪止他不樂意,自然不好多嘴多舌,言聽計從收拾了東西就走。
至於禮物,那也不能季棠鄲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楊一心裏麵也是有一番計較的。
“等等,那個……老師,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請?”楊一本來一隻腳都踏出了門外,卻忽然想到某個自己不能不多加防範的問題,就轉首又鑽進屋子裏。季棠鄲本來還稍稍有些詫異,可是聽楊一說到後麵,也是臉色相當難看地點頭答應下來。
……
“嗯!”門打開,季棠鄲有些愕然地望向門口,發現居然是翟筠芳和她的助理雷毓。而後兩者看到了老人手中的被子後,一個立馬就沉下了臉,另一個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我不在這大半年,你是沒少喝這貓尿吧!”要是楊一看到現在這幅場景,保管會覺得大快人心,念頭無比通達——以黑臉古板脾氣著稱的季棠鄲,居然也有畏畏縮縮的時候?可見惡人自有惡人磨。
正在小心翼翼往杯子裏倒著楊梅酒,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兩人,而抱著酒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季棠鄲,聞言立刻皺眉,把酒瓶往桌上一頓,算是順勢給自己解圍:“你這話我不愛聽,什麼叫貓尿?還貓尿呢!虧你也是文化人,國家研究員,用詞也太粗鄙了!你平時在外麵就是這麼跟人說的?”
“放心吧,丟不著你的那張老臉!別人要是說起這季老先生的老伴兒怎麼這麼‘粗鄙’啊!我趕緊給人解釋,咱兩已經分開過了,誰也不幹誰的事兒!”
雷毓聽得好笑,又不敢多站,就衝這邊打了個招呼,算是給季棠鄲問過好,就把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廚房拎去。手上的東西不問可知,都是溪止古鎮居民送的,當然,也絕對少不了胖總手下公關美眉們的摻和。
看到沒有外人在場,季棠鄲這才衝老伴擠擠眼睛,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抓著酒瓶不放,一邊服軟道:“我這才兩杯呢,喝都喝了,怎麼也得湊滿三杯吧!是楊梅酒,保健的。”
要是季棠鄲一心硬撐,翟大教授有的是辦法收拾這個老頭子,但是看他如同小孩子護著自己寶貝一樣,死抓著酒瓶和小酒盅不放,也不由得又是氣又是笑地嗔道:“怎麼,還非得喝滿三杯才行,又有什麼樣的借口啊!”
“嘿嘿,那怎麼能算借口呢!”一說到自己喝酒的理由,這個古怪了一輩子的老頭兒,也不由得發自內心的高興起來,似乎連額頭和眼角的皺紋都化掉了七分:“還不是我新收了個學生,那小子真是不錯,不錯!”
一邊說著,一邊就情不自禁端起了酒杯。不過這一次翟筠芳倒是沒有攔阻他,就橫了他兩眼,看到沒有效果,也隻能作罷。
“怎麼,那個小家夥就這麼棒?一向都不誇人的倔老頭子,現在連給我打個電話,也要彙報一下人家的情況。搞得我還以為那不是你的學生,那是你剛剛認回來的孫子。”翟筠芳知道拿季棠鄲是沒有辦法了,不過看到他如此開懷的模樣,心裏麵也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