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將帥對1(1 / 3)

魔都的九月初,正是暑氣未消悶燥鄙人的時節,雖然剛剛有一場全國罕見的大雨過去,但緊接著的就是長達一個多禮拜的無雲天,不比越州市裏老巷子中的青磚黛瓦碧玉閨秀,二分流水二分塵,奪目陽光下流淌著的,是讓人心浮氣躁的陣陣熱浪。

在這個大大的都市裏,人們最關心的,肯定就是長三角金融圈子中的是是非非,昨天又有什麼牽動人心的商界動蕩,今日裏誰誰誰又指揮手下的金戈鐵馬,以或氣勢恢宏或詭秘不波的手腕殺進了上交所,而這些在精英人士中隱秘流傳的各種消息,也構成了上交所屏幕上每一個調動都要刺激人心跳的數據波幅。

至於文化話題,那是什麼?而網絡文學又是什麼?除了那些真正隱藏在背後的資本鱷魚,一般人可能連榕樹下是個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但身處局內的人,卻又是另外一種感受,比如在金茂大廈對麵的星巴克咖啡廳中,那些和榕樹下同一個辦公樓層的白領精英們,也許在閑暇之餘,也會和同事們偶爾提一句這個互聯網文學公司的近況,包括最近一段時間裏麵的人心惶惶,又或者是某個精英幹部在謀求跳槽。

在這為數不多的,稍微知道一些相關情況的人眼中,這個新興的行業似乎離傳統商業太遠了些,而過於小資情調。寫寫文章爬幾篇格子而已嘛,有怎麼可能會有讓人心驚肉跳的紛爭,又怎麼會有披荊斬棘的商界血腥曆史呢?在旁觀者眼裏,這隻是一場可以讓他們多一些談資的小事情,微不足道,連調動他們憐憫和同情目光的資本都沒有。

但隻有真的身臨其境了,才會明白,陽光之下並無新事,隻要是商海中的一份子,就永遠逃避不了背叛、陰謀、詭計、合縱連橫。就仿佛現在的楊一一樣,在青春逼人的前台接待帶領下,少年不緊不慢地走進了榕樹下的辦公大廳,迎接他的,是不少人猜疑不定的目光,看得出來,這個將近三百多平米的開放式辦公場所裏麵,有相當一部分人的心思,並沒有放到他們的工作上麵,至少從他們遊離不定的目光就可以看出來。

而楊一並沒有什麼表示,他既然來到了這裏,就表明有些事情是無法回避的,比如一場可能會有些激烈的衝突,又或者是一場勾心鬥角的談判,總之不會太過於友好。

也許在他一年前,從越州和羅戈趕赴此地,目標明確地衝著榕樹下而來的時候,就注定了會有現在這樣一個時刻。

什麼是命運,楊一現在對這個詞語有了更為深刻的體驗。

到了最裏端,一間用大大的落地毛玻璃分隔出來的辦公室門前,接待員對著他點點頭,最先前的好奇和意外已經消散了大半,對於後者來說,她日常所能接觸的最大領導,也就是坐鎮在魔都的朱威廉,陽一文化榕樹下網絡文學公司的ceo朱威廉,至於董事長?那是什麼,管給自己發工資麼?

在門口輕輕敲門,然後對裏麵的秘書報明來意後,接待的年輕女子再次點點頭,然後不露痕跡地看了楊一兩眼。這一記眼神,已經確鑿算得上意味紛雜了,想來對於這個忽然出現的小董事,她還是有幾分好奇的。

屋子裏麵,化了精致妝容的秘書很客氣地把楊一迎進去,然後請他在外麵的會客沙發上坐下來。看到對方的表現,男孩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很明顯,這個秘書應該是朱威廉的心腹,不管那些職場男女們下了班以後蛻下麵具的情欲關係,至少在公事方麵,眼前這人應該很受朱威廉的器重。要不是如此,她一個小小的秘書而已,又怎麼敢拿出接待客戶的禮節?換了正常點的情況,子公司ceo的秘書,看到大boss過來,早就已經誠惶誠恐地帶人進去了。

裏間的門打開,朱威廉那溫文不迫的聲音傳來:“是的,裏森博格先生對於我上次的提議,還請你能夠鄭重考慮一下,這是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條件。您盡可以想像一下,未來十年,很可能二十年的互聯網文學,就將由我們一手締造。對,對的,我說的是貝塔斯曼和 榕樹下,而不是貝塔斯曼和陽一文化……不,您不清楚,在我們華夏,有一種力量名為行政幹預,相信不用我多說,在出版資質問題上,貴方就已經體會過這種力量的威力了。而現在要對付陽一文化的,就是這種力量。我想你承諾,未來的中國市場,一定是我們雙方的,榕樹下這一年多的成長貝塔斯曼中國不會不知道,這麼良好的前景,再加上中國的市場,要用‘萬萬’為單位來計算的讀者數量,貝塔斯曼還在猶豫什麼呢?當然,這一切都不是重點!”

略微停頓了一下,朱威廉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重要的是,陽一文化完了,我至今都沒有看到過,在華夏還有可以和政府力量相抗衡的資本。而作為很有前途的我們,沒理由被綁在一艘即將沉沒的船上。”

裏麵安靜了下來,似乎是朱威廉在傾聽。而此時,楊一已經明白朱威廉是在幹什麼了,所謂的裏森博格,無疑就是貝塔斯曼華夏區總經理艾科.裏森博格,這個德國人,自從九十年代初來到這片土地上後,就一直住在震旦大學後門一棟居民樓的頂層,至今沒有變動。從前世中在各路媒體上看到的一鱗半爪,楊一知道這是個還算有抱負,以及職業操守的人,但說到能力方麵,也許是水土不服,總之作為德國人的嚴謹,並沒能幫助他在華夏有什麼斬獲,反倒於後來的2008年,貝塔斯曼撤下了最後幾十家門店,落了個黯然推出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