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是聯合國又或者其他什麼國際聯合組織召開的會議,也總有停下來的時候,楊一手中的電話也不可能無休無止地打下去。在交代完了需要交代的事項後,楊一終究還是隻能掛斷電話。
剛剛和羅戈談論起正常工作的時候,一些本不應該在這個時期出現的遐思,也就慢慢的從腦袋裏被排除開去,甚至在掛掉了電話後的好幾分鍾時間之內,楊一都在思考自己是否還有沒能照顧到的地方,很是查缺補漏了一番。但是等所有應該考慮的東西都考慮完畢後,隔壁浴室傳來的嘩啦啦水聲,再一次如同伊甸園中那條心懷叵測的小蛇,不絕於耳地往楊一耳朵裏鑽去。這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少年覺得大抵就是重生後最最難以麵對的事情了。而且撒旦的誘惑還不止於此,這家酒店的裝修格局,比起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同行來說,都多了一絲旖旎和前衛,因為整個浴室的隔斷,都是由模糊不清的鋼化毛玻璃完成,隔著那一道不算遮掩的遮掩,有曼妙的影子映在玻璃上,一舉一動猶如天女之舞。
任何一個生理和心理都正常的男生,都會暗自勾勒和心中的那個女孩一起牽著手,在明媚的海邊夕陽下灑落兩人長長的背影,或者是躲在城市公園的小小角落,微笑著看著彼此一晃就是一天。或許是去看場電影,也可能就在路邊攤喝一碗沁透人心的特色冷飲,最後眼看著就要到了女孩被父母勒令歸家的時間,才在慌亂和甜蜜中把女孩送回去。可能到了樓下能夠依依不舍地告別順帶期盼一下明天,亦可能剛剛走到女孩家的巷子口,就看到兩尊冷麵殺神般的黑影矗立在巷子口,然後用殺人般的眼神死死盯住男孩。至於少男少女們漸漸長大了以後,在象牙塔裏會不會做出或者遇上在寢室的窗台下麵彈吉他,又或者是獻上一首情歌,這就得看男生們的膽量和是夠具備足夠的浪漫情懷了。
而然以上這些,在青春如歌的歲月之中可能做出的種種浪漫之舉,已經算是小兒女們所能想到的極限,至於如同楊一這樣,隔著一層夢幻般的玻璃,然後以萬般複雜心態欣賞——或者說是“偷窺”女生曼妙身姿的舉動,顯然太過於凶殘,完全可稱之為這個年齡段的壯舉了。他不知道如果這件事情被曝光以後,蘇晚的那些狂熱粉絲們,將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心如死灰?嚎啕大哭?暴跳如雷?仰或是大腦裏什麼思維都沒有,就這麼一直呆愣下去,不敢想象自己心目中女神被人褻瀆的樣子。
一想到這些,楊一的腦袋就很是充血,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能夠透過那些狗血到極點的玻璃,看到春色四溢的浴室影像,映入眼簾裏的,可都是滿滿的肌膚之色啊。光是那種眼色在眼前晃悠,就能讓人恍惚的隻記得心跳加快和熱度升高。
不能在這麼看下去了,萬惡的資本主義情調,居然把浴室的玻璃都弄著這種介乎於走光和未走光之間的樣子。楊一厚著臉皮聲討了一下資本主義的罪惡之後,很有些欲蓋彌彰地打開電視,然後一邊調大音量,一邊時不時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腦袋,讓這家夥不要受到某種未知神秘力量的吸引,弄出一個歪脖子的病症來。
但是現在對於他來說,已經不存在後悔與否的選擇了,其實在一開始前台小姐回答說隻剩豪華套房,而蘇晚自顧自上樓以後,此時的情況就已經是可以想象的順理成章。然而等自以為心理素質極其過硬,不停拿“事實上我已經是成年人完全能夠克製自己”的理由說服自己的少年進了屋子以後,才發現不是每一個在江湖上混跡過的大俠,都能經受妖女的誘惑。至少男人們“食色性也”的本能,在此時被無限放大。但是話又說回來,假如到了如此境地,還假惺惺地裝成如來佛聞性不動,那也太說不過去了一點兒,簡直讓全天下的男同胞們都鄙夷不已。柳下惠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反人類反人倫反人情,絕對不應該自絕於普天所有男性的超級二愣子。
不對,我應該好好看新聞!說不定能在新聞裏麵看到什麼魔都政府的政策和決策意向。楊一天人交戰,明明眼睛不停地飄向於是方向,但嘴上還在說些虛偽的話。
但是這種自我暗示並沒能持續多久,就聽到浴室的門被嘩啦一聲拉開,然後是不算濃厚,然而讓人痛恨欲絕的淡淡水蒸氣湧出,在雲蒸霧靄之中,一個披著白色浴巾的身影遲疑著探出一小步,裹足不前的樣子仿若猶豫要不要下凡的仙子,然後在不決之間,終於還是邁步走出。
人生中很多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記憶,其實多半都是一刹的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