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上次到舅舅家去玩的時候,你不是幫著楊銘說了我們幾句嗎?結果你一句鼓勵倒比我們平時的苦口婆心還管用了,他現在放了學就去店裏,先找個單間做作業,然後還能在櫃台幫著結賬,要不就是客人多的時候端茶上菜,比以前強出了幾萬裏。就是年紀還是太小,比不上你這麼成熟,稍微被人說兩句就上頭,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就敢跟五六個大人叫板,真是亂來。”楊衛紅雖然是嗔怪的口氣,但從他笑吟吟的臉上倒也能看出來,這位在人到中年,命運卻還能再度發生巨大轉折的男人,對自己兒子的變化是驕傲在心,若是細細品味,還有一種自己老了的悵然明悟。而自己生活的變化,兒子的成熟,卻又都是眼前這個外甥所賜,以至於楊衛東每每跟店裏廚師或是一些個相熟的回頭客們聊天閑扯的時候,也不忘拉上楊一這張虎皮當大旗,很是得意。
而到了店裏麵以後,楊銘自己的解說就更加口水滔滔了:“那人還不服氣,滿臉橫肉挺著個肚子,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變態懷孕了呢……”
楊衛紅看著兒子說到興頭上了,居然連在學校裏男孩子間的粗口都爆了出來,頓時板下臉:“楊銘,你還不得聊了,跟你弟弟說話帶什麼把子?”
楊銘就吐了吐舌頭,腦袋一縮還不忘擠眉弄眼地做鬼臉,又引得店裏服務員們一陣嘻嘻哈哈的調笑。裏麵很有幾個從鄰省徽省過來的小姑娘,咯咯的清脆笑聲有如銀鈴一樣,看著自己家少掌櫃的跟別人吹噓他的光榮事跡,水靈靈的大眼睛很是一陣顧盼生輝。
“結果那王八……”又是一句粗口爆出來,不過這一次楊銘很精乖地一下壓低了聲音,衝楊一得意道:“那王八蛋看我不鳥他,就在櫃台那裏使勁敲,還說什麼‘我們管理的就是你這樣背地搞鬼的黑心老板,你個小崽子還不服氣?趕緊跟我把你大人叫出來,我倒是要看什麼玩意兒褲子拉鏈沒關好,把你露出來了……’這一類的鳥語,我看那頭肥豬簡直不是個東西,就故意把紮賬的本子這麼一扒,一下就把上麵的大頭針帶下來戳在他手上,你沒看那頭肥豬慘叫的樣子,哈哈哈……”
在楊一做出了這麼多他這個年紀的孩子幹不出來的事情後,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楊銘一出門就是“《宋朝那些事兒》知道吧,我一個弟弟寫的,就是楊一,誒,你也曉得啊,他們陽一文化出的動漫看過沒有……什麼,想要簽名?這個嘛,你不清楚,蘇晚,就是我弟妹,基本上天天都在家裏,要不就是跟我弟弟全國到處跑,還經常在島國那邊一待就是幾個星期,不是能容易就能見到……什麼,我吹牛?你自己搞不清楚還好意思在我麵前說,蘇晚她媽媽一個星期都見不到她幾次……這些情況也就我們這些親戚才知道一點,不信你問大河馬,他上次到我家店裏吃飯,是不是看到我弟弟和我弟妹從包間裏麵出來……”
這些話說得多了,楊銘也時常產生一種錯覺,自己還真是楊一大哥,經常能和這個弟弟在一塊兒聊天聚會一樣。但事實上,他們見麵的機會雖然不能說很少,但也絕不會多到哪裏去,而且就在小半年之前,他碰上楊一的時候,還是多少有些的自卑感,幾乎楊一說什麼他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總以為楊一才是自己的哥哥,而且還是成就高到讓弟弟們難以望其項背的那種大哥。
隻不過後來隨著有一次他的父親在店裏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毫不留情地訓斥他,可楊一卻以兄弟身份把他拉到一邊,還很是幫他講了幾句話後,他的轉變就開始了,而且也能在楊一麵前放得開。到了後來,更是有話都願意跟楊一講,而不是對自己父母或者學校裏的死黨去說。
年紀不大,但卻已經開始有了自己獨立思想的男孩,可能口頭上無法說出什麼大道理,但卻隱隱覺得,自己的那位變態表弟,對於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而且於他深有好處的。
“那後來呢,你們還真的打了起來?聽說是大堂的曲經理和幾個服務員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你們拉開?”楊一笑了笑,在自己的兄弟姐妹,還有一些前世裏交好的朋友麵前,他是刻意控製自己不要表現的太成熟,以免給雙方造成不適感的,這個道理也是重生後一年多才明白過來,但卻讓他收獲了兄弟姐妹們的真心認同。就像現在,明明對於這種半大男生的爭強鬥勝不太感興趣,但還是笑著問了出來。
“切,要不是我們店裏的人拉的快,我非要在那個肥頭頭上開個洞,什麼玩意兒,還說我們店他封定了,他以為他是哪個?越州市長?”楊銘猶自大放厥詞,而事實上在他不知道的背後,工商局來人到店裏找麻煩這件事情,還真有幾分可能出自於越州市長——前市長的授意,所以見他滿臉嘚瑟的表情,楊一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