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裝作是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他就把扭頭衝著快步湊上來的翻譯,笑嗬嗬地通知道:“情況很不錯,遠遠超出我的預期。所以你現在跟他們說,我代表陽一文化,對辛苦學習訓練的演員表示慰問。”
打過招呼,裝過大老板派頭以後,他就把翻譯,還有一個類似於經紀人角色的家夥給叫到了一塊兒,第一句話就是對兩人交代道:“台詞的掌握程度,就按照剛剛那個女演員唱的標準來,不能過於含糊不清到時候忘了台詞,但也不能比現在更流暢熟悉。我要的不是地道的中文,而是現在這種半生不熟的味道,記下來了嗎?”
聽到楊一的要求,那位翻譯還在愣神,可旁邊那位天後宮的照管人員,卻立時就明白了男生這麼做的意義所在,很是佩服地翹起大拇指連連點頭。
看到有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楊一也就不再浪費時間,而是順手拿起了演員名冊。
這個名冊上麵不僅僅隻有參加活動人員的名字,還記載了這一段時間的訓練過程中,那位照管人以及教導他們昆曲基本功的常家班成員,對於每一個人的評價以及建議,算是非常重要的一手資料。在看完了這些東西以後,楊一就更為滿意,因為上麵的記錄顯示,這些島國演員不僅在短時間內就具備了一定的昆曲表演功力,而且其中大部分人,都記下了屬於自己的舞台台詞。
中文模式,而非島國鳥語。
二十多天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就能有這樣的成績,男生已然是非常滿意了。如果按照這個進度下去,其中領悟能力和自身素質最好的幾個人,甚至能在兩個月的“短期培訓”時間內把正統昆曲給學個三四成過來。
正在信心滿滿地盤算時,外麵一陣略微嘈雜的人聲傳過來,楊一眉頭微揚間,身邊的小丫頭已經蹦蹦跳跳竄了出去,一路灑下串串清脆的笑聲:“爺爺回來了,肯定是爺爺回來了。”
果不其然,還真是常鴻瞿出門和行當裏的重頭人物談完了事情以後,聽說楊一到訪,急匆匆趕了回來。男生迎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老頭腳下生風往這邊走。雖然精神矍鑠,邁起步子來就和年輕人一樣虎虎生風,可從對方神情不顯的老臉上,他卻覺察到了某種不太對勁的味道。
總不會是衝著自己過來的吧?
忍不住胡思亂想的時候,常鴻瞿已然走了過來,依舊有力的手和少年重重一握,才轉頭示意道:“情況你也看到了,怎麼樣,老頭子我沒有藏私吧?反正教他們功夫我是盡心盡力了,其他要是還有不滿意的,那我也沒辦法。”
“滿意,當然滿意。”楊一擺擺手,心道我千辛萬苦把你請動就算不錯了,哪裏還有其他什麼想法。
聽楊一這麼說,常鴻瞿一張老臉被本來也是麵有得色,可隨即似乎是又想到了一些心事,頗有些意興闌珊地搖頭,微小也變得有幾分苦笑的感覺,對著楊一虛讓了一下:“那我們出去說吧,在這裏也影響你的這些演員練功。”
到了外麵,暖洋洋的冬日陽光下,依舊是一張八仙桌,幾把木椅子。楊一和蘇晚跟老頭兒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人把花生瓜子清茶端了上來。常鴻瞿也很是不客氣地當先坐下,隨後衝男生點點頭:“也算是熟人了,不用我再招呼吧?這個丫頭,是你的小女朋友?”
老頭兒早年間也算是江湖人物,戲班的班主,多多少少都會帶著一些爽朗豪放做派,是以看到和楊一形影不離的蘇晚後,就語氣戲謔地直接笑問出口。要是換了楊一認識的其他老人家,就肯定不會這麼問了,最多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打趣一下。
對於老頭子的八卦精神,表示了無語之後,楊一也懶得回答,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常老師找我,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
“嗯?怎麼這麼說,明明是你自己找上門的嘛,怎麼反倒問我有什麼事情?”老頭子哈哈一笑,借著端起茶杯喝水的功夫,把臉上的一絲不自然給遮掩了過去。不過這個小動作別說沒能瞞過楊一,就連蘇晚,也覺得常鴻瞿有些刻意明顯。
對方不承認,楊一也就不好多問,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常老師,這一次過來呢,我是想到馬上就要新年了,你們常家班這邊也要過節,沒有說年底還工作的。所以就想把這些演員接到魔都那邊,算是給他們也放個假。你看什麼時候合適,我就帶人離開。”
“把人帶去魔都那邊過新年?去你們自己家?”常鴻瞿不答反問,眯著眼睛看過來。
“這個肯定不會了,要是去魔都的話,我就在酒店給他們訂幾個房間,然後安排自由活動。”楊一也不知道常鴻瞿是什麼意思,但覺得自己怎麼做也不會幹涉到對方,就實話實說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