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麵的聲音很是歡快,周圍隱隱約約還有些其他人的聲音,想必是那些學生已經聚到了一塊兒。
但樂菲的這個理由,顯然無法說服三觀和自己已然迥異的男生,畢竟照顧小孩子不是他的責任,笑了一下後,楊一就不緊不慢地搖頭道:“但是我也沒見過做生意還要親自接客的大老板啊,你這個說法不成立嘛……”
“什麼人啊,真是沒良心,虧得王京這家夥還說了你好多好話呢,我一開始還以為大作家先生有多麼念舊情,結果也是做做樣子而已。”女生就一陣氣惱,小小的氣急敗壞感覺傳過來,表情模樣似乎從聽筒裏麵呼之欲出:“這真的是最後一次聚會了,我們班有三個保送外地的,還有一個馬上就要去花旗國留學的,一個去不列顛的,一個到港島的,高考完以後都不可能這麼整容整齊了……算了,我說這麼多幹什麼,反正你和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不願意和我們一塊兒也是情有可原。唉,虧了方若聽說你要來,高興的跟什麼一樣,而且班上那麼多同學都是你的忠實讀者,原來大作家就是這麼對待他的粉絲的。”
這女生,還是那麼牙尖嘴利,說話總能繞著彎兒擠兌人,而且理由無比充分。
並且還有高考……
這個前世中讓楊一可望而不可及,今生卻已經不用為其憂心的獨木橋,這麼快就要來到了麼?那些同學,有的已經麵目模糊了,有的還保留了些印象,如今兩年多時間一晃而過,原來他們已經要各奔東西了。
就在楊一有些恍惚,有些發愣的時候,那邊忽然又傳過來一個聲音不過比起剛剛樂菲的活潑飛揚,現在的女聲卻多了一絲羞怯和期盼的柔弱:“喂,是楊一嗎?我是方若……”
才說了一個名字,那邊就忽然又沉默下來,如果不是聽筒裏隱約還有“你倒是說話啊”,“急死我們了”的恨鐵不成鋼聲音,男生幾乎都要以為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然而最終,那個楊一印象裏還算是開朗的女孩子,也沒有說什麼,似乎是把電話退給了其他人。由此也能看出在那群高中生裏麵,顯然正處於女權社會形態,因為在要說話的女生全都發言完畢以後,才是一個一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口音:“喂,是大作家嘛?不記得我了吧,魏飛飛啊,我說老楊你就真這麼絕情啊,再過兩個多月我就要去不列顛了,以後找你簽名都沒機會,真的不等我們了?好狠心啊,最後見一麵的機會都不給,簡直絕情……”
這都哪跟哪兒啊,你一個大男人,我對你有個什麼情?
不過一高的同學們輪番上陣,倒也讓他有了些感動,畢竟已經經曆過社會人情冷暖的他,知道如果要細究的話,可能高中同學之間的感情,相對來說才是最最真摯的。初中過於遙遠,不至於多麼讓人傷春悲秋,而大學裏麵,因為各人的性格不再被繁重學習任務給壓抑住,所以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要麼就比較直白,要麼就是少部分成熟過頭的家夥,給周圍人留下“鑽營”和“勢力”的感覺,感情好的極好,差的也極差。再加上高中時期的同學朋友,始終還有一份家鄉人的因素在裏麵,是以在楊一個人看來,這種同學關係還是比較純摯。
又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就轉而反問過去:“怎麼說以後沒有見麵的機會了?你不是去留學的嗎,四年時差黨的日子過完以後,就不回來了?”
這一次,魏飛飛的聲音少了些飛揚和跳脫,多了點兒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感傷:“不是留學,準確點說,應該算是移民吧,我爸一直都在外企工作,常年駐外已經有資格申請居留權了……”
原來如此。
在聽到了對方給出的答案後,楊一終於決定下來:“那好吧,我不去越鹽鎮了,就在這邊大門口等你們。”
“嘿嘿,就知道大作家夠意思。”那邊頓時一聲興奮的怪叫,然後急匆匆叮囑了一句:“那你別走啊,我們很快就到的,車子已經過來了,上車了不說了,馬上到。”
這些家夥……
楊一忍不住搖搖頭,然後轉向蘇晚:“額,明天再去越鹽鎮吧,以前一高的幾個同學,高考前最後一次聚會,所以想過來聚一下。”
女生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她所需要的隻是和楊一在一塊兒就可以,至於待在什麼地方,周圍是哪些人,其實都不重要。
不過她卻看了一下楊一肩膀上挎著的電腦包,眉眼微動:“不要放回去?”
隨身帶著筆記本已經是楊一的習慣,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靈感冒出來。如果僅僅隻是靈感倒也罷了,可前世那些比較重要,或許重生前不以為意的某個事件,就能成為陽一文化更進一步的契機,是以除了昨天泛舟菱湖之外,這些天來他一直帶著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