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熱身室的牆上掛著一台電視, 實時轉播賽場上的情況,選手們在這裏也可以看見對手們的表現,不過金子瑄總是很少看那邊, 以他的玻璃心,如果看到對手發揮太好的話,輪到他自己上場的時候就很容易崩盤。
不過他的比賽已經結束,此時站場邊觀賽就行,而黃鶯關臨才是通過電視劇關注著這邊的人。
現在場上還剩三個人沒出場,他們分別是意大利一哥麥昆, 俄羅斯一哥瓦西裏, 以及中國一哥張玨。
黃鶯嘶了一聲, 露出牙酸的表情:“這是場好硬的仗,張玨不好打誒。”
小姑娘敢肯定,這三個人都是打了封閉上場的,尤其是瓦西裏, 他今天的氣勢強得許多人都沒法分心去注意他那張焦糖玫瑰般的美麗麵孔。
她可憐的小隊長啊, 自升組以來,打得全是硬仗,就沒見他輕鬆過。
關臨神情凝重:“張玨這次的目標應該是保二爭一, 但他的t跳幾乎是報廢的狀態,他現在連3t都接不起來。”
而自由滑有兩組二連跳, 一組三連跳, 張玨的三連跳可以用3a+1lo+3s來解決,但另外兩個總不能都接3lo,以他現在的狀態,4t跳不了,要拿夠技術分的話, 就必須上兩個4s,根據規則,相同的兩個跳躍裏,必須有一個放在連跳裏使用。
張玨難道還能做4s+3lo嗎?別開玩笑了,是人都知道這不可能,張玨有本事在三周跳落冰後硬接3lo,可四周跳是不同次元的高難度跳躍,光落冰時的衝擊力就夠許多選手摔得滿地亂滾,更別提立刻單腳起跳來個刃跳了。
金子瑄就在訓練裏說過,他可以做4t+3t,但4t+2lo卻是絕對做不了的,雖然金子瑄本人對刃跳其實有些苦手,但也說明了一些問題。
關臨看著屏幕,在心中問道,張玨,你要如何衝破這一困境?
而他的小隊長一如既往的擺著“本大王躍躍欲試,一點也不緊張”的神情,在擋板旁候場。
麥昆在倒數第三位登場,他是那種特色很強烈的運動員,但比起張玨、瓦西裏又沒那麼強烈,他的綜合能力很強,幾乎沒有短板,放在遊戲裏就是那種麵板上所有屬性都為a+的存在。
而這也是他的弱點,他沒有一項屬性衝破a+達到更高的層次,像張玨,他的經驗以及一些屬性不如麥昆,但他的表演和跳躍卻可以在某些時刻衝上s,也就是說,麥昆的上限有限。
以他的年紀和健康狀態來說,現在要再突破也來不及了,大家都明白麥昆的巔峰期已經過了,現在還能維持在世界前三的水準,已經是這位意大利男單獨苗盡力的結果。
可是那又如何呢?麥昆依然是一位迷人的選手,他是張玨升組前女粉最多的男單選手,魅力四射,極為擅長調動觀眾們的情緒,用富有節奏的音樂和表演帶動著大家一起high起來,看他的節目是一種享受,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麥昆很穩定,他絕不會在賽場上讓人們失望。
麥昆的分數出來時,看台上舉著法國國旗的人都發出失落的聲音,因為麥昆的自由滑並不如馬丁,可他的短節目優勢讓他的總分恰好比馬丁多那麼08分,這意味著如果張玨和瓦西裏沒人崩盤的話,馬丁在他的最後一屆世錦賽上將一枚獎牌都拿不到。
而指望張玨和瓦西裏失誤也挺不現實的,張玨自從開始比賽後,還沒有一次比賽是空手而歸,他隻要出戰就肯定能上台子,而瓦西裏也隻是在成年組的第一年、第二年偶有失手,之後就一直穩穩站在頂峰。
“瓦先卡。”鮑裏斯叫著弟子名字的昵稱,發現他沉默著站著,微微低頭,嘴裏喃喃著什麼,似乎抓緊上場前的最後一段時間默背自己在場上的技術構成。
鮑裏斯有些驚訝,自從09年世錦賽後,他的弟子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緊張裏帶著期待,且全神貫注的狀態了,在溫哥華冬奧,瓦西裏的緊張情緒壓倒了一切,這讓他失誤了兩次,最終隻拿到了銀牌,而在溫哥華結束後,瓦西裏就再也不許自己在賽前緊張。
也或許是因為自那以後,再也沒有對手讓瓦西裏產生一種必須拚上全力的壓迫感了。
毫無疑問,瓦西裏的壓力之源是那位年僅15歲的中國少年,他們的技術難度差不多,且都健康狀態不佳,熱身的時候,鮑裏斯還看到那位小選手苦著臉喝加了止痛藥粉的運動飲料,最後因為太過難喝,還幹嘔了兩下。
想到這裏,鮑裏斯露出驕傲的表情,還是他的瓦先卡好,無論給那小子多苦的藥,他都能麵不改色的咽下去,他甚至自創了一種榴蓮醬,然後沾著列巴片咽下去,可惜那種飲食熱量太高,後來被鮑裏斯禁止了。
從瓦西裏登場開始,全場的氣氛達到了高|潮,這年頭隻要是追競技體育的,就沒有誰不喜歡強強對決的場麵。
瓦西裏和麥昆原本是旗鼓相當的對手,可他在溫哥華周期開始後,逐漸將對方甩在身後,可他還沒有鬆口氣,張玨又開始衝擊他的王座。
他為此興奮不已,且燃燒起了前所未有的鬥誌。
曾經的瓦西裏就像一座冰雕,看起來完美無缺但也冰冷的讓人無法靠近,現在他卻看起來生機勃勃,連帶著那份美貌都鮮活起來。
他的表演也活了,張玨在觀賽時意識到了這點,瓦西裏曾是出了名的技術遠強於表演的運動員,這是他在職業生涯早起曾一度被麥昆壓製的重要原因,可現在他的表演裏有一種生命力,讓他蛻變到了更高的層次。
於是這次不用鹿教練在賽前打雞血,僅僅是看對手的表現,張玨的靈魂就沸騰起來。
和那些從小就練習花滑並一直以職業選手為目標的同行們不同,張玨是13歲才因為錢走上這條路的,直到心髒病手術後,他才開始正視自己對這項運動的感情。
他的性格一直很有攻擊性,喜愛冒險和新奇的事物,樂於接受挑戰和迎難而上,屬於天生的競技者,瓦西裏的強大讓他的後脊梁都在發麻,他的呼吸粗重起來,可謂沒打雞血勝打雞血。
沈流斜他一眼,小小聲的和張師兄嘀咕:“北美那個安格斯喬不是因為吃藥導致腎髒出問題,之後退役了嘛,咱們張玨就不一樣了,他不吃任何藥都興奮得可以。”
張俊寶苦笑:“他這個狀態也要對手激才能出來。”
不過張玨的確是一身清白,他除了止痛藥外,其他時間即使感冒也隻喝點維c泡騰自己去扛,吃喝都在國家隊食堂,哪怕自從在總決賽奪冠後,wada對張玨的審查就變得更加頻繁,但隊裏除了有點煩以外,卻從沒擔心過張玨過不了藥檢。
瓦西裏的節目結束時,場上的歡呼和掌聲已經大得讓耳朵都嗡嗡響,看著觀眾們激動的樣子,張玨的隊友們難免有點擔心他。
而張玨本人則原地蹦了兩下,將外套一扒,昂著頭朝冰場走去,與瓦西裏擦肩而過的那一瞬,他們對視一眼,黑潤的眼眸與冰藍的眼眸對上,眼中是對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