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佰不是個膽小的人,就憑他五歲就敢抓著翠青蛇跑到顧安麵前說要吃肉肉這件事來講,他就不是一個膽小的人。
但是此刻,江佰卻臉色慘白,拿著雨傘的手在發抖……
他不喜歡雨夜,很不喜歡。
“哢啦啦——”
“轟隆隆——”
閃電聲和打雷聲此起彼伏,街上的行人匆匆,江佰怕打雷、閃電。每次聽到,雷聲和閃電仿佛都要把他直接撕成兩半。
江佰的額頭上滲出了許多汗,腦海裏不斷浮現出他拉著爸爸媽媽的手讓他們不要走的場景,那個時候他一個人呆在陰暗潮濕的街頭,明明路上的人那麼多,但就是沒有人來了拉他一把。
“小佰。”
顧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佰抬頭,顧安的臉映入眼簾。他的腿一軟,整個人都倒在了顧安身上,顧安抱著江佰,右手有節奏地輕拍著他的背。
江佰看見接住自己的是小叔叔後,記憶裏的畫麵漸漸和現實重合,他隻記得——爸媽不要他了,是小叔叔帶他回家的。
顧安察覺到懷裏人情緒的波動,輕聲道:“小佰,沒事了,小叔叔來了,我帶你回家。”
“雨停了,沒事了。”
“我們這就回去,好嗎?”
顧安的聲音很有磁性,也很溫柔。就這樣低聲說著哄慰的話,江佰顫抖的身子也漸漸平靜下來。
顧安抱著江佰在雨夜裏行走,來往的行人目不斜視,就好像沒看見這兩個人似的。
風雨雷電也都避開他們,他們的影子在昏暗的路燈被拉的很長。
回家後,江佰夜裏老是做噩夢,嘴裏一直說著“小叔叔,別丟下我”之類的話,使得顧安一度陷入自我懷疑當中。
他本來就是個流浪者,沒有家的人,當時帶小孩回來,也隻是看他可憐,想給他一處容身之所。
但是,就現在這個狀況而言,小孩的吃穿拉撒、學習成長,自己好像半點忙都沒幫上,全是小孩自己照顧自己的……
夜色很深,顧安就這樣自我檢討了一晚上。
江佰醒來的時候,就看見小叔叔坐在窗邊,晨曦的微光透過窗戶灑在小叔叔的銀發上、睫毛上,給顧安鍍上了一層光,宛若神祗。
江佰覺得,他從來就沒看見過比小叔叔還好看的人。
“小叔叔,昨天晚上麻煩你了。”
顧安聽見聲音,抬眸,金色的眼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因為剛睡醒,小孩的眼睛還微眯著,衣服也不太整齊,露出鎖骨,頭發炸了起來,嗓音裏帶著懶懶的味道,像一隻貓。
“先起床,收拾一下,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江佰歪了歪頭,摸了摸鼻子,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小叔叔要帶我去見別人,是小叔叔的家人嗎?
這落在顧安眼裏,覺得小佰更像一隻貓了。
顧安擁有許多超脫自然的力量,這事江佰一直都知道,可是他沒想到他竟然可以直接來到另一個地方,一睜眼一閉眼就到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瞬移嗎?!
看著江佰異常精彩的麵部表情,一會兒驚奇,一會兒疑惑,顧安有些奇怪,小孩應該一直都知道他有這些力量,怎們反應還這麼大,果然這些年,是自己沒有盡到該盡的責任,想到這裏,心裏的自責就又多了一分。
“小叔叔,你好厲害。”
這是江佰的真心話,顧安聽到,眉毛擰成川字。
“一會進去了,有個穿灰布衫的叔叔,他問什麼你答什麼就好,不要多說話,不要亂摸,不要亂跑。”
江佰點點頭,這應該是小叔叔家裏尊貴的長輩,但看著這雜貨鋪子,覺得又不太像。
桌子上的灰肉眼可見,滿屋子的物件兒隨意的擺著,小叔叔家的這位長輩可真是豪放率性,瀟灑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