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理工作那麼多年,供應商的禮物沒少收,但收得麼開心的還是少有。已五點多,陽都落山,李理也沒回單位,直接回家。
他從百貨大樓到清蘊陶瓷廠時還不到兩點,現在都五點多,李理自己都沒想到他會在陶瓷廠待麼久。
李理回到家,他妻正在廚房做飯,他的兒媳『婦』還沒回到家,小孫小孫女在屋裏回跑。
李理拿著餐具去廚房,她老伴看到他拿的餐具,眼睛都瞪直。
“嘿,盤碗真好看,謔,還挺厚實,你上哪兒買的?”女人家,沒有幾個不喜歡精致好看的東西的。
“沒買,我今天上一家陶瓷廠去考察,他們送給我的。”
李理的媳『婦』兒當即便要求李理把碗都洗幹淨,再把做好的菜倒騰到新盤裏。
李理的媳『婦』兒做飯味道不錯,賣相卻不行,但往個新盤裏一放,飯菜也瞬間變得高大上起。
不一會兒李理的兒兒媳回,看到桌上的飯菜也驚喜不已,他的孫孫女用著草莓碗高興得像是過年一樣。
一頓飯跟往常的味道沒麼差別,可一頓吃下,大家心裏都舒坦極。
第二天一早,李理到單位便召集單位的管理們開會,之前陶瓷禮盒的大賣大家夥都是看在眼裏的,李理提議單設一個貨架的情沒有受到麼阻攔。
過一番討論以後,貨架跟鐵鍋筷等小家具放在一起,李理帶著公司的會計到清蘊陶瓷廠又做一番考察,定下一批貨,簽署合同。
中午謝蘊請他們去飯店吃一頓飯,下午百貨公司的人拉貨。
拿到貨款後的虞清嫻跟謝蘊又將筆錢投入到廠裏建設上,又多蓋幾個窯爐,窯爐蓋好,又招收幾個工人。謝蘊拿著自家的產品在外麵跑好幾天,帶回好幾筆大單。
廠裏的工人們每天都有活幹,一個月下一天都閑不著。到月底發工資,在工資本身的基礎上又加一筆獎金,樣一疊加,最普通的工人都能拿到五十塊錢。
工人們拿著錢,喜笑顏開。
虞清嫻跟謝蘊也很高興,他們倆去菜市場買一些排骨,準備晚上回去燉個排骨吃,兩人說笑著走進謝蘊家的巷,虞清嫻一抬頭,眉頭皺起。
白鴻運。
白鴻運看眼虞清嫻,又把目光落在謝蘊的身上,眉頭皺得緊緊的。
虞清嫻把手裏的東西給謝蘊:“你回去。”
謝蘊點點頭:“嗯,我回去把肉燉上。”
謝蘊一絲眼都沒施舍給白鴻運,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麼久,你該回去。”白鴻運的聲音平板無波,虞清嫻從廠裏至今已快兩個月,但在白鴻運句話裏,她仿佛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一般。
虞清嫻覺得可笑極:“回去做麼?”
“你做那種情,把爸的前程都毀,你有再多的恨再多的怨也該消吧?你一個女孩,住到外麵像麼樣,回家去吧。”
“回去給你們再賣一次?”趙愛民那晚說她跟他訂親虞清嫻覺得不對勁,現在再聽白鴻運麼說,那她心中有十二萬分的肯定。
白書庭跟趙家達成某種交易,他付的代價便是讓她嫁到趙家。白鴻運說的話也很有技巧,以前他們想讓原主做某些情時總會數落原主的錯處,讓原主產生愧疚難受的情緒,之後再提要求,原主哪怕不願,也不敢下狠心拒絕。
心軟是一個信號,之後全家人再輪番上陣勸,原主到最後總會招架不住。原主沒有複讀而是選擇工作是白家一大家齊心協力的結果。
“你在瞎說麼?”白鴻運聽到句話心裏很不舒服,他壓下心裏的不適,說:“你沒工作,又不讀書,年紀也不小,二十,你難道不嫁人?”
白鴻運看一眼謝蘊走進去的家門:“我跟爸爸怎麼也是你的家人,難不成我們還會害你?趙愛民是長得醜點,但他家庭條件好,他爹再怎麼也是個主任,你嫁過去不會差。你看看你找的個小混混,除皮相好點,還有麼用處?家庭條件拍馬也閉不上趙家。”
白鴻運並不覺得自家妹嫁給趙愛民有麼不對,像他說的,她妹嫁到趙家去,至少能過好,吃喝不愁,嫁給個小混混能有麼好過?
“那既然趙家麼好,你們怎麼不讓白寶珠嫁過去?是她配不上嗎?”
“是兩碼,你不要胡攪蠻纏。”
虞清嫻覺得跟白鴻運說話累人得很,她不想浪費時間跟白鴻運說話,有個時間,她還不如去跟謝母多看兩集電視呢。
“行,你今天的我知道,我不會回去的。你們誰答應嫁給趙愛民的誰嫁去。你們以後也別找我,你們以前沒把我當家人,以後也別,咱們樣成陌路也挺好。”
虞清嫻拉開門進院,白鴻運沒得及阻止,他站在門口,聽著院裏傳一道溫柔的女生以及一個清朗的男聲。他們都在關心自己的妹妹。
白鴻運的心情在一瞬間變得十分的複雜。
他忽然想起他媽還在世的時候。他媽媽不是個溫柔的人,雷厲風行,『性』格強勢,對他跟鴻輝也是嚴厲居多,慈愛居少,但對妹妹,她卻十分的溫柔慈愛。
同樣的情,他跟鴻輝做,媽媽隻會罵他們指責他們,清嫻做,卻不會遭到任何的指責。媽媽死,他跟鴻輝在傷心難過之餘還有一股再也不會被人管著的輕鬆。
林姨的到,讓他跟鴻輝總算是感受到麼是溫柔的母愛,他跟鴻輝享受種溫柔,特別是林姨對他們好的同時對清嫻不好,讓他們的內心更加滿足,那是一種近乎變態的痛快,於是他們對林姨帶的寶珠也另眼相待。
後年紀大點,他知道他之前的想法不對,他也努力的在改進,對清嫻的態度也不像以前那麼漠視,可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很難跟清嫻親近起,特別是在她跟寶珠的利益產生衝突時他總會下識的幫助寶珠。
麼多年都是麼過的,白鴻運沒覺得有麼,可在一刻,聽著裏頭的那對母對虞清嫻關心的那些話語,他的內心還是感覺到一陣陣的惘然。
他回到家,白鴻輝沒門,他去白鴻輝的房間,拉開凳隨的坐下去:“鴻輝,你還記得咱媽嗎?”
作為家裏不被偏愛的兩個孩,白鴻運跟白鴻輝的感情一直很好。
白鴻輝沉默很久,說:“記得啊,怎麼不記得。她對咱們不好,我們做麼她都看不順眼。”
白鴻運沒再說話。
過好久,白鴻輝問起他次去找虞清嫻的結果。
“她不願回,那個小混混一家對她都挺好的。”白鴻運說。
又是一陣沉默,不知道過多久,白鴻輝說:“那算,隨便她吧,反正路是她自己選的,走成麼樣都看她自己。她過得好咱們不去沾光,她過得落魄我也不會資助,樣。”白鴻輝拉過被蓋在頭上,閉上眼睛睡覺。
白鴻運回他的房間,他知道白鴻輝說的沒有錯。
晚上白書庭回吃飯,問起件情,白鴻運說沒把虞清嫻叫回,別的沒有說。
白書庭又發火。新廠長上任以後,他的並不好過,以往那些圍繞在他邊上的人也都圍繞到何廠長的身邊去。白書庭受不樣的冷落,最讓他難受的,是他的工作在廠裏不好展開。
以前顧長征是廠長,他們關係好,他的建議顧長征都會采納一部分,現在何廠長是廠長,他們沒有私交,他的建議何廠長根本不采納。
倒是趙振德,換新廠長以後他潛伏一段時間,在確定個何廠長對後勤那點一竅不通後他放開手腳,恰好上頭個月給陶瓷廠一批補助。那批補助白書庭看都心,他不行趙振德那個貪得無厭的人會忍得住。
以往趙振德貪點麼東西總會給他們些領導送一些,現在新廠長,以前那一套估計不管用。
是個人都有貪念,白書庭也一樣,他思想去,他跟趙振德必須綁定在一起,不然那些東西隻有他眼饞的份,而有麼比兒女姻親更加好的綁定方式呢?
白寶珠他舍不得給趙家,她畢竟是個大學生,還是顧清風喜歡的人,用處大著呢。白清嫻不一樣,她雖然是他的親生女兒,但從小不討他喜歡,越長大『性』也不好,還把他的前途給坑沒,他能大度原諒她給她找一個好男人已是她燒高香,她還敢拿喬?
白書庭又摔手邊的被,氣得直罵虞清嫻是個孽障,討債鬼,林敏在邊上勸幾句,卻讓白書庭的火越發的旺盛。
他決定第二天一早去把虞清嫻抓回,算是綁著也得把她嫁過去。
然而故得又急又快,白書庭還沒得及去抓虞清嫻回呢,趙振德被紀檢委跟公安帶走,家也被抄,大量現金被抄。
白書庭回家的路上腿都是軟的,回到家坐在沙發上起不,中午白鴻運等人回,他啞著嗓說再也不要提自家跟趙家的婚。
白書庭現在最慶幸的是還沒跟趙振德家扯上關係。然而有些情並不是他想撇清撇清的。
趙振德麼名目張膽的貪汙,除賄賂那些當官的領導外還留一手,他家裏有個賬本,他送去的每一筆賄賂款都在賬本上記著,被抄家後他還死咬著牙不承認賄賂之,他期待著他身後的那些人會站保他。
在左等右等還等不到保他的人的時候,眼看著要公審,趙振德頂不住,拱賬本的所在地。
賬本被上交的第二天,市鎮府一大批官員被帶走調查,陶瓷廠內的大小領導也被帶走一大片,白書庭也在其中。
林敏在白書庭被抓走後開始盤點起家裏的財務,手鐲項鏈等黃金飾品她都藏的嚴嚴實實的,家裏的現金也該藏的藏,檢查組到家裏抄家除白書庭的小私庫外麼也沒搜,儉樸得讓人不敢相信。
趙振德被抓的第二個月,白書庭被抓走的第十天,公安機關跟紀檢委對一批貪汙受賄的人進行公審,顧長征,白書庭赫然在內。
顧清風跟白書庭一樣,都被判十年。趙振德的兒趙愛民是在白書庭被判刑後的第二周被判的。
去年,趙愛民在街上看一個人不順眼,找幾個狐朋狗友把人家打一頓,打完還不解氣,把人家扔水溝裏去,那個人被打斷兩條腿,水溝的水又深,他被丟以後沒爬上。
那家人報警,警察找趙愛民,趙振德拿錢跟那家人強行私。
現在趙振德被查,那家人總算找到給自家人伸冤的渠道,忙不迭的再次報警,趙愛民被抓,趙振德身上的罪又加一等。
白書庭進監獄,廠裏分給他們的房自然不能住,林敏對早有準備,早早的叫白寶珠收拾好貴重衣物,待廠裏通知他們搬走的時候打包走。
被趕走的那天白鴻運跟白鴻輝還有些懵『逼』。相比起大包小包的林敏跟白寶珠,他們隻得及帶上重要證件跟幾件換洗衣服,剩下的全部被留在屋裏,公安局的稍後回做財產保全。
“林姨,我們接下去哪裏?”白鴻運問林敏。
林敏皮笑肉不笑:“鴻運啊,我跟寶珠準備回我娘家呢,你們呢,打算去哪裏?”林敏句話,便是告訴白鴻運白鴻輝兩兄弟她不打算再帶著他們。
白鴻輝最沉不住氣:“林姨你不打算帶著我們?”
林敏把被風吹到一邊的發絲勾到耳朵後:“小輝啊,你外婆家你也是知道的,家裏人多,住房又少,我跟寶珠回去住倒是行,人多真住不下。”
白書庭完蛋,林敏也不想哄著白鴻運跟白鴻輝兩兄弟。再說,她還藏不少金銀細軟呢,要是帶著白鴻運兄弟一起生活,些錢她怎麼拿花?
再說,林敏又不是真的喜歡白鴻運兄弟,她對他們好是為博取白書庭的歡心,讓自己在白家的更好過一點,也是為自己的後半生有望。
現在白書庭下監獄,背叛十年,現在他都快五十,等十年以後都六十歲,也沒有工作,她要個老頭做麼?是嫌自己過得舒坦給自己找找刺激麼?
白鴻輝還要開口,白鴻運說:“行,小輝別說,林姨你們走吧。”
“你們保重,以後要是有個麼情,你們也可以去找我,林姨沒麼本,但能幫你們的一定幫你們。”
林敏拉著白寶珠走,白寶珠走之前還掉兩顆眼淚,說幾句不舍的話。
白鴻輝看著白鴻運:“哥,你阻止我做麼?”
“你傻嗎?你聽不她不想帶著我們去?”被趕家門的那一刻,在看到林敏跟白寶珠各自提著大箱的那一刻,白鴻運知道,林敏不會帶著他們走。
白鴻輝當然不傻,他隻是難受,他以為他們兄弟跟林敏雖然不是親母但也剩似親母。
白鴻運在廠裏還有工作,他是正正考進的,沒有用廠裏的名額,一次他爸爸被查的風波並沒有牽扯到他,但他也知道,他不會再有往上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