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
意味著拿得起,也放得下。
難得。
意味著如藥師這般傲立在大道之巔,卻又能舍下一身道業的存在,太過少見。
可這“了得”,又是何意?
引渡者有些琢磨不透。
定道者也不曾再多言。
仿佛對祂而言,能給出這樣一個評價,就已是破天荒的事情。
藥師踉踉蹌蹌地離開了,身影寂寥、蒼老如朽木,不曾再回首。
可人們的心情卻久久無法平靜。
藥師的認輸,遠比天公搏命而死更讓人震撼,也難以理解。
可蘇奕明白,藥師徹底放下了壓在心頭萬古歲月的一個執念。
於藥師而言,被打落凡塵,的確和解脫沒有區別。
天地俱寂,四野無聲。
前後兩場戰鬥,天公戰死,藥師被打落凡塵。
兩位封天之尊,就這般輸掉。
這一切,帶給人們極大的震撼。
蘇奕究竟有多強?
沒人清楚。
因為在這兩場一對一的大道爭鋒中,作為劍修的蘇奕,還不曾真正的出劍!
這才是最令人感到心悸的地方。
“可惜啊,沒能發生如你所想的‘兩敗俱傷’的一幕。”
殺我者笑著調侃了酒徒一句。
酒徒眉頭緊鎖,懶得理會。
都已這等時候,這殺我者竟還有心情談笑,簡直不可理喻。
殺我者卻猶不罷休,笑嘻嘻道:“要不你幹脆認輸?也學藥師那般,交出自己的封天之道,說不準還能被蘇奕誇一句‘氣魄不遜色於藥師’。”
“你……”
酒徒眸泛殺機。
殺我者卻不在乎,“若不然,你就去戰,別在這耽擱時間,徒勞浪費我等時間。”
按照次序,第三個出場的便是酒徒。
隨著殺我者的聲音回蕩,附近許多目光也都看向了酒徒。
“次序排在前邊,有時候反倒並不見得是好事。”
饕餮仙嘿嘿笑道,“酒徒,快去領死吧,大家夥可都看著呢,你總不會不戰而逃吧?”
酒徒這一刻卻冷靜下來,淡淡道:“我若戰敗,接下來就該你們倒黴,誰也別笑話誰!”
聲音還在回蕩,他一步邁出,就已來到天穹下。
那惺忪的醉眼,在這一瞬悄然變得明亮幹淨,再沒有一絲醉醺醺的樣子。
反倒是有著一股凜冽如刀鋒般的肅殺氣息,從其身上悄然彌漫而開。
“我的大道,名喚‘神機’,神魂機變,一念通萬古,一念衍萬道。”
酒徒緩緩開口,“而我最強大的神通,名喚醉生夢死,閣下不妨在此刻大醉一場,可好?”
聲音還在回蕩。
眾人眼前驟然一變,時空扭曲模糊,酒徒和蘇奕駐足的那片天地,竟完全被一層如夢似幻般的混沌光雨覆蓋,隱隱構建出一座城池的輪廓。
而兩人的身影則憑空消失。
再也無法被看到。
哪怕是在場那些封天之尊,也已再無法捕捉到酒徒和蘇奕的身影。
一切,都和那籠罩天地間的混沌光雨有關,是由酒徒一身道行所締造的“黃粱城”。
取“一夢黃粱”之意。
此城由神魂念想構建,勾連周虛天道中的禁忌之力,故而外人眼中,根本無法看到此城的存在。
“酒徒這老東西雖然性情謹慎,可在生死爭鋒麵前,倒也不含糊。”
殺我者輕語道,“他若能以魂入道,壞掉蘇奕的神魂,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饕餮仙冷不丁道:“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你殺我者莫非已對蘇奕心存畏懼之意?”
殺我者抿唇輕笑,“你真這麼覺得?”
她那明潤漂亮的眸中,隱隱有一抹癲狂般的光澤在湧動。
饕餮仙心中一凜,意識到什麼,果斷道:“就此打住,算我說錯話了!”
聲音剛響起,饕餮仙的身影已暴退到極遠處。
而在他原先佇足之地,一抹無匹鋒芒乍現,將那片區域鑿穿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若饕餮仙躲避不及時,極可能就要被擊中。
“還是這麼瘋!”
饕餮仙罵了一聲。
殺我者笑吟吟道:“明知道我這麼瘋,還拿話來諷刺我,你賤不賤呐!”
饕餮仙不吭聲了。
眼下這局勢,他沒心情和殺我者爭執,因為這女人一旦瘋起來,完全可以不顧一切。
饕餮仙可不想這時候和殺我者大打一架。
孫禳則唯恐天下不亂,道:“她罵你賤,你都不敢還嘴?這他娘哪有一丁點男子氣概?”
饕餮仙冷笑,不予理會。
殺我者則眨了眨眼眸,朝孫禳露出一抹燦爛笑容,“孫禳,我對劍修可敬佩得很,閑來無事,不如你我先玩玩?”
孫禳縮了縮脖子,雙手一攤,道:“可惜啊,我這人從不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