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不是察覺到,蘇奕出事了?”
孫禳眼皮一跳。
換做以前,黑狗早已破口大罵。
可它依舊在沉默。
哀莫大於心死。
黑狗此刻就有一種天塌般的感覺。
孫禳凝視黑狗半晌,輕聲道:“注定是要死一個的,盡管……我也難以接受……”
莫名其妙地,孫禳心中也像被堵住,憋得慌。
……
雲夢村。
凰神秀悚然一驚,她驀地發現一件恐怖的事情。
蕭容、蘇青禹、以及蕭戩家的祖宅竟然不見了。
不。
是整個雲夢村、以及整個雲夢澤都不見了!
隻有她一人,立在一片荒蕪的山地間。
放眼四顧,再看不到任何熟悉的景象。
就像一下子變了天地。
又像是一場夢。
凰神秀驀地咬破舌尖。
源自神魂的刺痛,以及混雜在唇中的血水滋味,讓她一下子斷定。
這不是夢。
在自己不知不覺間,整個被列為“法外之地”的雲夢澤,就那般消失了。
一股說不出的驚慌,湧上凰神秀心頭。
她清楚記得,蘇奕曾談起,這雲夢澤乃是法外之地,有九個封印地,哪怕定道者前來,也難以改變什麼。
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最可怕的是,自己還沒有任何察覺。
就像不經意一瞥,天地已換!
究竟該發生了怎樣的變故,才會變成這樣?
凰神秀仰起頭,望向天穹,精致絕美的玉容上,盡是驚慌無助之色。
舉目四顧,心茫然!
……
鴻蒙道山,封天台前。
不知何時起,那漫天璀璨的劫光已經消散,隻有絲絲縷縷的光雨在飛灑,在湮滅。
而一道綽約窈窕的身影,靜靜地立在虛空中。
一襲月白色長裙,烏黑如墨的長發隨意挽成一個髻,襯得雪白鵝頸纖秀筆直。
她隨意立在那,便有一股無形而神秘的禁忌氣息流轉,讓她的身影融於一種“無形無相、非空非幻”的神韻。
她微微仰頭,望向封天台最高處的天穹,一縷縷還未消散的光雨,映照在她那靈秀明淨如少女般的臉龐上,讓她平添一抹空靈如夢幻般的色彩。
尤為醒目的是,在她眉心之地,有著一道“蛇吞尾”的烙印圖案,呈現出渾圓如一,周而複始的神韻,正在緩緩地流轉,仿若有生命般。
正是定道者。
或者說,眼下這如若少女般的身影,才是定道者的真容,也是第一次真正顯露出來。
“原來,這才是生命道途……”
定道者自語。
隨著開口,她那一身氣息隨之變化,身影後方浮現出一道如夢似幻般的紫色神環,神環之內,則仿若有一團混沌之火在燃燒,彌漫出一股無法形容的生命氣息。
一眼望去,那紫色神環猶如生命本源的化身般。
那等氣息太過禁忌,以至於鴻蒙道山上下,皆被定道者一身的氣息壓蓋住!
“可是還不夠,我的生命本源還未真正蛻變,也未曾讓這一身道行真正蛻變為生命規則……看來隻有前往生命本源一趟才行。”
定道者正自思忖,就見天穹下,一隻蝴蝶正在踉蹌跌落。
那是蝶變劫靈風霓。
之前那一場生命之劫,已讓它耗盡所有的力量,此刻就像從樹枝上飄落的一片枯葉,打著轉緩緩飄落。
定道者一眼看出,這劫靈因為付出所有力量,已經將要消散,注定無可挽回。
定道者轉身,看向山巔下方的引渡者,“引渡者,該你帶路了。”
不係舟上,引渡者怔然不語。
定道者道:“還在為蘇奕不值?他是劍修,早已看淡生死,與我一決,他必然敗得無話可說,死得其所,你又何必為其感到不值?大可不必。”
也不見定道者動作,不係舟和引渡者就憑空被挪移到了封天台前。
“人當言而有信,你當初曾答應,我贏了,就兌現諾言,我可不想逼你去兌現。”
定道者道。
引渡者沉默半晌,才說道:“走吧。”
就在兩者要行動時,忽地齊齊心生感應,而後齊齊看向一個地方。
就見風霓所化的那隻蝴蝶,已快要飄然落地,身影都變得模糊,像塊散開的霧靄。
可在快落地時,一隻大手卻穩穩地托住了風霓,將其嗬護在掌心處。
而後,那快要消散的蝴蝶,忽地煥發出一股從未有過的生命氣息。
蝴蝶的一對翅膀在掌心處輕輕震顫,光彩奪目。
風霓是劫靈。
沒有生命。
她曾說想真正地活一次,體會一下生命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
而此刻在那隻大手中,即將從世上消逝不見的她,有了生命。
真正的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