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長河浩浩蕩蕩奔流。
命運長河之上,無名僧衣袍飄曳,氣息空淨澄澈。
這僧人太恐怖。
舉手投足之間,有擊潰周虛,崩斷萬道的力量。
涅盤混沌的天道規則在他麵前形同虛設一般。
陳璞神色空前凝重。
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可怕的力量。
小老爺心生說不出的沉重。
前線戰場沒了。
眾玄道墟也沒了!
誰能想象,那億萬萬鮮活的眾生,竟在眨眼間就從世間消亡了?
“道友為何不還手?”
無名僧道,“作為劍修,自當殺伐果斷,一往無前,豈能一退再退?”
聲音回蕩時,他抬手一點。
砰!
陳璞的身影化作劫燼消散。
其所在的那片虛空,都被抹掉,出現一個觸目驚心的時空裂痕。
小老爺心中一顫,悲憤交加,目光下意識看向蘇奕。
“擋不住的。”
蘇奕微微搖頭。
無名僧這一擊,看似緩慢,實則扭曲了時光和空間,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那一擊中蘊含的力量,也遠超想象。
“你不試試,為何就知道擋不住?”
無名僧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蘇奕太過冷靜和從容,陳璞的死,仿佛根本沒有影響到他半分。
聲音回蕩時,無名僧屈指一彈。
砰的一聲,小老爺的身影寸寸崩碎瓦解,化作劫燼消散。
他仿佛故意在借此刺激蘇奕,想看一看蘇奕的反應。
可讓無名僧意外的是,蘇奕眉目間無喜無悲,渾然看不出一絲情緒變化。
甚至,此時蘇奕還拎著酒壺喝了一口!
“你之前不是說了,生死幻滅皆是空,於我眼中,要讓他們活過來,也並非什麼難事。”
蘇奕目光環顧四周,“哪怕這天塌了、地陷了,有我在,也能恢複如初。”
無名僧忍不住笑了,“在我麵前,便是你執掌輪回和涅盤之力,也休談自己不會死。”
蘇奕也笑了,道;“試試?”
“可!”
無名僧一揮袖。
浩浩蕩蕩的命運長河,轟然崩斷。
自命河起源的九曲天路開始,到這彼岸三大道墟之間,命運長河綿延若無盡,分布著不知多少生靈。
可這一刻,隨著命運長河崩斷,那分布命運長河上下的一切生靈,盡數消亡。
永恒天域乃是命運長河第一天域,有億萬修道者分布其中。
可同樣也覆滅了。
隻有一口青銅鼎,遺留下來。
那是林景弘的寶物,林景弘如今就在其中沉寂,之前的時候,此寶被蘇奕交給了若素保管。
可現在,隨著永恒天域覆滅,卻隻剩了這一口鼎!
“林尋的氣息!”
無名僧眸泛異色,也不見他動作,那青銅鼎就落在他麵前。
一眼間,他就看清了鼎內的林景弘。
無名僧微笑道:“之前我殺了陳汐之子,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隨著他抬手一點。
青銅鼎和其中的林景弘皆化作一捧灰燼消失。
而後,無名僧這才將目光看向蘇奕,“道友,你若再不還手,這命河起源可也就沒了。”
之前,命運長河被毀時,蘇奕又一次退了。
退到了這通往命河起源的九曲天路之前。
無名僧亦邁步而至。
麵對無名僧的問話,蘇奕坦然道:“我在想究竟是找個機會一劍宰了你,還是慢慢地讓你體會一下絕望崩潰的滋味。”
無名僧一怔,眼眸微妙,笑道:“看來,道友心中並非波瀾不驚,分明對我心存濃烈的殺機和恨意。”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我不一樣,便是發生再大的變故,這世間也無人能真正讓我再體會到痛苦、不甘和憤怒。”
蘇奕道;“這還算……人嗎?”
無名僧愣住,似無比意外,半晌才說道:“人?你已踏足生命道途,難道不清楚,執掌生死幻滅者,一如創世者、造物主,若猶自保留人性,必被人性所羈絆?”
他指了指天,“天地不仁,意味著斷不能有感情,如此才能讓自身大道高於天地,超然物外。”
蘇奕笑了笑,道:“若無人性,你又何必執著於道?所謂‘執著’,又何嚐不是人性的一種?”
頓了頓,蘇奕道,“你眼中的人性,是七情六欲的羈絆,是貪嗔癡的枷鎖,將其斬掉,便可超脫。”
“可於我眼中,人性才是生命之道最本質的奧秘所在!”
無名僧笑著搖頭,“道不同,不相為謀,與之爭論,一如大道之爭,若你以為就此能撼動我的道心,可就大錯特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