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去往北地的長途馬車, 每天會有兩趟,一趟在清晨出發, 一趟則在下午,大多數資財不豐的乘客,會選擇晚上的那趟馬車,雖然它不夠舒適,還需要忍受夜間的寒涼,但卻比白天要便宜三枚銀瑞爾。
一個人是三枚銀瑞爾,兩個人就是六枚,足夠在北地最好的餐館連吃好幾天,能用一些不舒適就換到這樣大的成果,瑪莎認為是值得的, 而此刻,和她乘坐同一輛馬車的挨挨擠擠縮在一起的乘客們,大都也是這樣想的。
馬車沿著不寬的車道一路疾馳,隨著夜幕逐漸降臨, 它終於接近了北地邊境, 瑪莎從不住透風的車窗縫隙間向外看,車窗外, 是熟悉又陌生的荒涼景色。
不知是不是錯覺, 瑪莎隻覺得當馬車越過那條模糊的分界線後,天光驟然灰暗了幾分,周遭的環境似乎也開始變得霧蒙蒙的,透著幾分不詳。
而她很快將這些不切實際的不安甩出了腦袋, 北地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很早,今天也不例外,她不應該因為天氣不好而影響心緒。
而隨著夜晚真的不由分說的降臨下來, 寒意開始從馬車的各個縫隙中不停的滲透進來,原本便擁擠的圍在一起的乘客,此刻,更是相互依靠的密不可分,他們大都擁有著北地血統,對於這種-刺-入-骨髓的幹冷十分適應,當然,瑪莎也不例外,但緊挨著她坐著的那個上了老年歲的瘦小老者,顯然並不適應北地幹冷的空氣,他在剛一上車時,就在不住的打寒顫,而當馬車駛入北地境時,他更是像個突然嗅到花香的花粉過敏症患者一樣,發出了一連串重重的咳嗽聲,
那咳嗽聲很快打破了馬車內的安靜,被驚擾到的乘客,不由將嫌惡的目光投向這名並不討喜的幹瘦老者。
一名麵向凶惡的中年男人忍不住看向瑪莎,出聲指責道:“你的父親應該許久沒有回北地了,否則,也不會抖的這麼厲害,你應該給他多買一件厚大衣。”他看到瑪莎攙扶著老者一起上車,一下子便認定了他們的父女關係,盡管他們長得並不像,此刻,聽著老者惱人的咳嗽聲,他更是立刻矛頭直指瑪莎,皺眉抱怨起來。。
“嘿,他可不是我的父親,如果您有泛濫的好心用不完,可以施舍一件好皮襖給他,我看你身上穿的那一件就不錯!”麵對男人的指責,瑪莎絲毫不讓,她仰著頭,用尖刻的語調毫不客氣的嗆了回去,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她變得不再畏縮,似乎重新找回了幾分在小島上的張揚潑辣。
眼看那個男人悻悻的閉了嘴,瑪莎這才轉會視線。
看著身邊一臉倒黴相的瘦老頭,她也忍不住開始犯愁,瑪莎從未預料到,自己有一天,會重回自己的故鄉,更預料不到,她回鄉時會一同帶回的人,並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個意外的累贅,她的老對頭喬納特。
回想他們此刻去往北地的原由,瑪莎就忍不住深深歎氣,過去這段時間的經曆,注定要成為她最不願意回憶的往事之一了。
她早該想到的,當她因為懼怕島上的困境,義無反顧的踏上回程之路時,事情就開始往向著壞的方向一路墜落。
說起來,瑪莎在登船之後,便無時無刻的在後悔,可惜,那位可怕的王妃侍衛長,並不是什麼善解人意的好心人,當她試探著提出,想要返回小島時,遭到了他冰冷的拒絕,這位麵容出眾的大人物宣稱,尊貴的王妃大人還在等候他回去複命,整艘船不可能因為她的出爾反爾,輕易改變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