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殷切的期待,在接連不斷的言語攻擊、肢體攻擊下,一點點消磨
殆盡。
直至留下無數道血淋淋的傷口,心上早已千瘡百孔。
而製造傷口的人並不認為自己有錯,反而變本加厲地施加壓力,繼續苛待。
如果僅僅隻是認識的人,敢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他,吳凜大可以一拳揍過去,把全部的傷痛一一奉還。
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對著父母出手。
吳凜的心底正天人交戰著。
一個小人暴跳如雷,拚命嘶吼:“回去幹什麼?吳凜你是煞筆嗎?給自己找罪受?你看他們給過你好臉嗎?”
另一個小人淚流滿麵,大聲反駁:“那是吳凜的父母,雖然對他不好,但生他、養他,回去看一眼怎麼了!”
……
兩方交戰,罵得不可開交,導致吳凜頭疼欲裂。
他渾渾噩噩地走下交車,眼熟的小賣部、麵包店、大藥房通通消失了,周邊的建築幾乎全是新的,隻能憑著感覺悶頭走。
沿著小巷子左拐右拐,走了十來分鍾,吳凜停在一片筒子樓前。
牆皮剝落,還有一塊塊被熏黑的痕跡,透著一股破敗的氣息,與嶄新的高樓格格不入。
——是了,這才是他的“家”。
其實他這些年給家裏寄的錢並不少,加起來近百萬,以古榕區的房價,買個兩室一廳的房子也綽綽有餘。
至於為什麼沒買……
吳凜不打算在家裏住,索性將行李箱推到樓梯口最內側的位置上。
而後順著老舊的樓梯走上去,臨近503門口時,他聞到了濃重的酒味。
門邊的地上足有五六箱空啤酒瓶,以及一大袋煙灰、煙頭,吳凜盯著看了一會兒,忽地冷笑一聲。
既然吳建恒這麼喜歡煙酒,那就接受它們帶來的後果吧。
吳凜隨手推開半掩著的門,前方有一個背對著他、坐在板凳上的女人,她佝僂著背,正在打電話。
在吳凜的印象之中,吳萍在他麵前,要麼哀切地哭,抱怨吳建恒不回家,要麼凶狠地板著臉,不管不顧地往他身上砸來難聽的詞彙。
他從沒見過母親溫溫柔柔的樣子,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奢望了。
這樣一個矛盾的女人……
終究躲不過歲月的侵襲。
“好的好的……嗨呀,你放心!你家女兒從小就優秀,性子也好,就算嫁進來,我也會好好照顧這個兒媳婦!說起來,還是我們吳家高攀了呢……”
吳凜並未注意到吳萍話裏的內容,正感歎著歲月無情,莫名生出一些心疼的情緒來。
結果一垂眼就對上了吳萍的視線。
她很快掛了電話,衝著兒子笑起來。
女人的眼角帶著幾道清晰的皺紋,她很少笑,時的笑容就像附了一層假麵一般,顯得格外的虛假。
吳萍看著他,輕咳一聲,很不自然地擺出慈母的形象來,語重心長地說:
“兒子,媽給你安排了一個相親,是個好姑娘,年齡跟你一樣大……對,正好治一下你喜歡男人的破毛病,你明天就去啊。”
“……”
吳凜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猶如一尊雕像一樣怔愣在門口,隻剩下一雙眼睛還在眨動。
他手上一鬆,手機就這麼掉落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響,是鋼化膜碎裂的聲音。
直到吳萍帶著僵硬的笑意,再次重複了先前的話,溫和不像溫和,一股涼意從吳凜的腳底一路竄上頭頂。
他猛嗆一聲,頓覺人生荒謬至,一手撐到門上,緊接著忍不住大笑起來。
高大挺拔的青年笑著笑著,仿佛失去了身上的力氣,緩慢蹲到地上。
聲音裏竟帶上了一絲哭腔,吳凜看著所謂的母親,笑容慘淡,就連質問也似聲聲泣血。
“你用吳建恒得癌症的理由騙我回來,費盡心思,就為了這個是嗎?吳萍……我真是你親兒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 某鴿:哎,小可憐兒。
定時六點準時發的!後麵的修改都是捉蟲。
ヽ( ̄w ̄( ̄w ̄〃)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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