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彼岸都不算殺人如麻的話,那麼我師父暮行舟都能堪稱聖人了。”

我如是回應道,可茹若初卻搖了搖頭,“但我懷疑,萬山莊也好,覺禪寺也好,那些死去的人恐怕並不是她有意殺之。她的心智,看起來並不完全受自己的控製,應該是有人在背後對她一手操控。”

聽了這話,我不禁皺起了眉,“以你的意思,在彼岸的背後,還有一個更強大的敵人?而彼岸隻不過是他手中的一個提線木偶?”

我忽然想起,在每次彼岸情緒失控大興殺伐的時候,周圍都會襲來一股奇怪的陰氣。而在每次殺伐過後,她都會突然變得懊悔不已驚慌失措。

在萬山莊時如此,在覺禪寺時更是如此,而那陰氣甚至還直接化作了鬼靈,幫助彼岸擺脫了佛紋懸棺的桎梏。

莫不成,彼岸的殺性突發,皆是因為那縷陰氣在作祟?

可既然如此,那個一直未曾現身的敵人又會是誰?而他借助彼岸之手在道門之中接連興禍,又是為了什麼?

帶著這種疑惑,我看向了茹若初,可茹若初搖了搖頭,“我隻是憑借自己的直覺做出猜測而已,她雖然是魔,但在和她打了幾番交道後,我覺得她應該還是善心未泯的。”

對此,我不曾再有言語,心裏頓時陷入了萬分困頓。

“好了,咱們也別想這麼多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這時,茹若初打了個哈欠,看了看禪房外已經不早的天色,朝我這麼說道。

幾乎在話落的同時,茹若初疲憊地合上了雙眼,不一會便睡著了。

夜,又一次深了。

月光透過窗灑在了床上,籠在了茹若初的身上,映出了她潔白如雪的肌膚。

她就這麼依偎在我的懷裏,溫暖而又讓人心生安寧,治愈著我的累累傷痕。

我側過了頭,就像一個偷窺者一般偷看著熟睡的她,不覺一陣心跳加速。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我不禁想起了這首關於她名字的詩,初見之時不識詩中意,如今一番分別離合,彼此卻已漸成詩中人。

人生如若初見……

我的心裏一陣觸動,見她確實已經熟睡過去了,便鼓起了勇氣探向了前,想要親吻她的臉頰。

可我的這一小人行徑,卻立即牽動了渾身的傷口,忍不住失聲發出一陣痛哼。

“林笙……你怎麼了?”

茹若初被吵醒了,在我的耳邊小聲呢喃。

“沒……沒事,剛才房頂上掉下了一隻老鼠。”

“……”

一夜無話,一夜漫長,一夜無眠。

與若初共眠的時間裏,時辰逐漸從深夜來到了天明,東邊的天空逐漸露出了魚肚白。

在若初的佛光淨化下,我體內殘留的來自彼岸的鮮血終於被淨化幹淨,我渾身累累的傷痕也因此得以痊愈,終於有了下床行動的能力。

第二天清晨,我在茹若初的攙扶下下了床,覺禪寺中,經過彼岸一劫,如今諸多佛像渾身金缽均已盡數碎裂,露出了下方灰白的岩石,一道道裂痕遍布全身。

可對於滿目瘡痍,眾僧人早已無心理會,隻因今日已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日子,今日的覺禪寺也顯得格外忙碌。

在眾弟子的簇擁間,一具渾身鍍滿金箔的幹屍被眾弟子請入了大雄寶殿,端坐於蓮花台上。

聽若初說,這具幹屍便是覺禪寺的祖師,覺禪寺的開山聖僧無常,同時也是人間千年來唯一參悟成佛登臨極樂之人。